（八）质问
殷郊时不时以来看看雕刻进度如何了，为理由来找姬发。 姬发被对方缠地没有办法了，便夜里点烛赶工，把东西提前做好了交到殷郊手上。 殷郊拿到成品时只觉得姬发着实心灵手巧，这木头雕刻的小狗可谓是活灵活现，小玩意儿翘着尾巴，吐着舌头，一脸憨态看着十分可爱，只是这模样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眼熟，他也没细想，当天就把它宝贝似的揣回去摆到床头。 殷郊发现姬发很喜欢刻些动物，对方摆在桌子上的木雕不是小猫就是小狗，还有兔子，过了段时间，殷郊抱了只足月的小黄狗满心欢喜地去找姬发，想着对方看了肯定高兴，他跑到院子找了一圈，却没找见人。 一旁的下人说姬发到山上去了，殷郊便把那小狗放到院子里托人照看，只身往山上走去，自从他小时候同姬发上山玩过后，他便时不时自己跑去山上看看姬发过去照料的那些果树，走地熟练了倒也不会迷路。 殷郊顺着记忆的路慢慢地找，终于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撇了撇嘴，这大中午的，别人都在歇着他倒搁这埋头苦干。 “少爷来这做什么？”姬发见殷郊跑到山上，十分客套地问道。 “这整个山头都是我家的，我还不能过来逛逛了？”殷郊手负在身后，就像真的只是碰巧散步路过似的。 殷郊见对方把裤脚挽上去，踩在半腿深的草里劳作，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把衣服穿好。” “这样干活利索些。”姬发回答。 “若是草里有蛇怎么办？方才我上来时，还看到一条蛇从路上爬过去。” “你就是这样随性而为，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才会落下伤疤。” 殷郊想让姬发早点看到那只小狗，干脆说道：“你别忙了，快些跟我回去吧，下次再弄也不迟。” 姬发没有理他，殷郊便跟在对方身后喋喋不休地念了半路。 过了好一会儿，姬发头也不回地说道：“少爷请回吧。” 殷郊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姬发一点点把石灰粉涂抹到树干上，继续说下去：“我只是在做自己分内的事，少爷劝我休息虽是好心，但是让别人看到了，不免在背后说我无所作为，好逸恶劳罢了。” “还有……”姬发顿了顿。 “希望少爷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我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帮工，少爷这样三番五次找上来……实在折了身份……” 殷郊听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脸上覆上一层阴云，对方说话何时变得这样迂腐讨厌？他这些天屁颠屁颠地追着对方，不仅一点笑脸也没没讨到，那人还尽想着赶自己走。 “姬发！”殷郊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道：“你如今为何这样待我！” 被对方猛地一吼，姬发动作一顿，愣在原地。 “我竟这样让你讨嫌吗！”殷郊大步走过去，掰着对方的肩膀面向自己：“这些天，你为何甚至都不肯好好看我一眼？” “你告诉我，我可有做错了什么？”握住对方肩膀的手收紧，力气大的像是要捏进他的rou里去，“为什么这样对我！明明……我们以前那般要好。” 姬发看清对方脸上的滔滔怒意，默默地垂下头，他还从未见过殷郊这样，只觉得眼眶发热：“少爷……自然是没错。” 是他自己的错，只是他自己年幼无知，做了许多过界的事情。 幼时觉得喜欢便整天腻在一起，什么都不懂就和对方做出那般亲昵之举，还口无遮拦说要成婚。 当年他满心欢喜地回家告诉娘亲，殷郊会向自己家提亲，母亲也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嘱咐道：“这些话可万万不要说出去让别人听到了。” 等他长大些了，才恍然发现自己过去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才理解母亲那句话的意思，他从未见过两男子成婚，更何况两人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他思来想去，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殷郊，毕竟除了家人外，姬发便再也没有遇见第二人待他那样好，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是不合规矩的，便只能把那颗情窦初开的心一层层封起来。 熬过了八年，他爹让他过来替班，姬发还有些犹豫不决，可转念一想这么些年过去了，对方应该已经忘了他，他自己应当也……已经忘了。 可他哪知道，年少时见过这样一个精彩的人，又怎么能轻易忘记，再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时，便已经溃不成兵。 “轰隆隆！”天上雷声一阵，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斗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两人身上。 姬发忽的忆起来，刚刚殷郊说看到一条蛇从路上爬过。 蛇过道，大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