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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给人看上去就是个冷酷嗜血的大恶人。唯一一次看过他对弱小生灵柔情,是那会儿姬夷昌在她面前行了血腥之事,误以为思阙因而怕了他,所以就急急忙忙拎了个兔子来,在她面前笨拙又紧张地抚摸兔子。她记得那兔子可被他吓得够呛啊,也不知道那些被他抱着的小婴孩心里如何想法了。他后面竟然能成功哄好小孩子吗?思阙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画面了。阿云走后,不知何时躲在屋子里的风儿从衣箱里爬了出来:“母亲…”姒思阙没想到儿子竟然暗地里偷听,吓了一跳。“母亲,风儿的父亲,就是齐国大王吗?”阿云如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一个人偷偷上山,如今山腰以及山下那些怪鸟已经将阿云划分为“自己人”那部分了。阿云每次来都会和思阙说一些朝政的事,以及齐王的事。有一次阿云来和思阙说完了事情,思阙笑着举起手边的茶盏,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她,道:“阿云,你以前对于政事和局势这些都是一窍不通的,看来周大人挺有能耐的,竟然教会你这么多?还是说,他其实是事先写好了说辞,让你跟着背?”阿云听了,神情立刻变得窘迫起来,脑袋低垂下来眼神不知往哪投放。她局促不安道:“夫…夫人您说什么呀,不是说了,那些事是我郎君告诉我的吗?我…我又怎么可能…”思阙叹息一声道:“周凛已经知道我在哪了吗?他想通过你,让我回去的吗?”“夫人!”阿云高呼起来,连忙跪在了地上:“阿云没有出卖您!周大人确实不知道您在哪!只是…大王的那些事情的确是周大人定期写信简送到我郎君那,都是郎君念给我听的!”思阙盯了跪在地上的阿云半晌,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犹豫道:“那…你可知最近外头传的那些事,是真的吗?”阿云抬起了头。阿云知道思阙问的是什么事,齐国统一了七国,好不容易这些年稍稍安稳些,百姓们生活开始好起来,但如今从旧齐境内临淄城开始,全面一百零八个都再次征集了重赋役,北筑长城六十万人,南戍五岭六十万人,那些服徭役的青壮,大多因繁重的劳务丧生于工程中。除此以外,坊间还陆续传来了许多关于齐王的不好的言论。闻说齐王姬夷昌苛政劳民,还肆意烧毁书籍,焚书坑儒,实乃暴君所为。思阙现在每每下山去,总会在坊间听来一些这样的言说,还有不少大小规模组织起来的抗齐的农民武装起义。以姒思阙对以前那个姬夷昌的了解,她认为姬夷昌虽然看着冷血无情,但每每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民众而做的事。所以她现在倒是想不明白,那些焚书坑儒之事,当真是姬夷昌所为吗?“夫人…这些事我听郎君说过,阿云担心自己说得不好,如果夫人真的想知道,就随我到山下找郎君,他会具体解释给您听。”姒思阙最后还是跟着阿云去了山下,一个校尉的军事小院里。风儿被两名十来岁的小兵带到了附近的村庄玩耍去了。阿云的夫郎佟校尉看见思阙,给她行了个重礼:“夫人,经上次一别,属下终于能再次见到夫人了。”思阙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再遵循旧时之礼。“属下知道,夫人听到外头那些言论,必然对大王有所误会。但是夫人仔细想想,如果大王果然是那等荒yin无道的君主,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像我等这些愿意舍命追随大王的人?”“可他的确将齐以外六国的书籍给烧毁了,这是事实,甚至还下令将五百八十个儒士坑杀,这是为何?仅仅是因为他们不服他的朝政吗??”思阙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在民众脸上看到的表情,她对姬夷昌除了产生起失望以外,更多的是不解和气愤。“属下问夫人一句,以夫人对大王的了解,夫人果真觉得事情是这样吗?”佟校尉问。思阙顿了顿,说不出话。佟校尉旧时守齐宫的时候曾经跟过姬夷昌,对那时候的齐太子姬夷昌还是有比较深的了解的,后来佟校尉为了建功立业,救回自己一家子因得罪权贵而被发配的家人,向姬夷昌请命到前线立功。结果姬夷昌嘱人明里给他发了冷话,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甚至是后来,佟校尉才得知自己的家人虽然无辜被害,但姬夷昌一直有叮嘱边疆的人不许给他家人苦头吃,对此佟校尉甚是感激。不过他这次给齐王说话,也并非因为得了他的这些恩惠,而是坑儒的时候他确实在场,也比其他人更了解事情的真相。“大王他所坑杀的五百八十名儒士,都是些欺骗坊间百姓,炼制毒丹的方士。”“那些方士是受南越国指示派来,想要荼毒加害我大齐之士的人,大王他辛苦耗费了大量人力,费心设计了一个个局才抓到的。至于焚烧六国书籍,那是因为大王要统一度量衡,就必须完全废除别国根深固蒂的旧想法,只能是焚烧书籍。但是,那些书籍也已经被大王命令宫中一百多个儒生连夜复抄,那些复刻本都好好地保存在齐宫中,大王并没有破坏它们啊。”“至于修筑长城以及五岭,夫人您觉得,以现今南越之师的凶悍,以及毗邻西南面整个种族庞大的夷族,要对抗这两个异族,是耗些人力加紧时间修筑长城,还是到时候死伤几十万战士好呢?”“大王固然也不愿意看见百姓服役沉重,但站在高处,大王不得不为一整个大齐的未来绸缪好啊!”佟校尉说得激烈,双目都通红了。“那…”思阙顿了顿,“他怎么就这么傻,让自己背起那么大一个黑锅呢,他这人怎么能这么任性,做事从来不替自己想!”“夫人,”佟校尉擦了擦难得的男儿泪,“大王他从来不会费心为自己辩解,属下记得他以前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与其把时间花在无聊的事情上,还不如加紧时间在大洪水来发之前垒好壁垒,他说…他的时间有限,正事以外,他再没别的闲工夫!”姬夷昌居然觉得,替自己的事情正名是无聊的事,他夙兴夜寐,为了一整个大齐的国运忙得连觉也无法睡多少,抽不出闲工夫给自己正名,倒是有时间天涯海角地找她,有时间去学哄小孩…姒思阙仿佛已经站在齐宫名正大殿上,看着丹陛之上戴着九旒冕,眼睛熬得赤红,燃着灯盏深夜在竹简上刻写、批阅文书的姬夷昌。她仿佛看见他身穿一身玄色纹日月星辰的冕服,霸气盎然地站在石阶之上,眉间那道皱褶过深地烙刻在他年轻的眉宇上,他在羊皮卷上随意指下一笔,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庞巨的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