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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里总像掺了密,甜津津的。对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句平常的话,都能轻易撩动人的心弦。两人的相处愈发自然,转而朝着另一个阶段发展而去。明朗不清楚其他爱侣间日常相处的模样,见过的只有四王爷和婉柔jiejie,但他们已是夫妻,自然又有所不同。但那种亲近的,日益亲密,心灵彼此相通的感觉大抵类似。而在对方面前,也常呈现出与旁人眼中完全不同的样子。就像四王爷,对外不冷不热,万事不过问不关心,面对婉柔时,却柔情似水,恨不得事事都替婉柔想了,做了。婉柔呢,与外人一起时,端庄贤淑,常常照料他人,周到体贴,到了四王爷面前,却两手一摊,像个公主般,凡事都由四王爷打点。正如明朗,如今对容翡,仍旧像个小孩子般,总想撒娇耍赖,竟还想逗他玩。容翡则仿佛无师自通,打开了某个关窍,许多话张口即来,一本正经而撩人不自知。“这可说不准,”明朗故意噘嘴,道:“万一万一呢,老夫人就是不同意,那怎么办。”明朗背着手,朝向容翡,地上两人的影子咫尺之隔。容翡边走边注意她身后的路面。听了此言,容翡眉头轻扬,月光下,侧颜弧度犹如雕刻,他略略沉吟,淡声道:“那便带你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去。”明朗睁大双眼。“你去不去?”容翡反倒问她。这分明是为情私奔。他竟会有这样的心思,真能做到这一步吗?明朗觉得他像在说笑,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不是不可能。容翡这个人,仿佛做什么都不奇怪,仿佛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去!”明朗笑起来:“跟着你,天涯海角,哪里都去!”容翡也笑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女,晚风吹来,吹起她的裙摆和鬓发,他伸手,为她拂开岸边的垂柳。话虽这样说,明朗知道,当然不会走到私奔那一步。路漫漫其修远兮,前方还是有路的。这些日子忙,明朗没再亲自做东西给容老夫人,她不藏私,早将老夫人爱吃的几道菜教给厨娘,如今要离开些时日,更拟了几个食单和具体的烹制方法,留下来让老夫人一饱口福。“我已跟老太太打过招呼,你不必特意去告别。走时去行个礼便罢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回了明家还有的折腾。”容夫人对明朗道。这般说,实则也是为明朗与容翡多留一点时间。明朗便照常与容翡一起吃晚饭,看书,散步。这一日散步后,明朗回到侧院,容翡却出了小容园,手里拿着一卷纸册,来到容老夫人院中。院外守着几个小厮,见容翡来,正要通报,容翡却摆手,示意莫出声,径直走进去。房内灯火明亮,夜不算深,却也不算早,容老夫人还未睡下。容翡走进去时,容老夫人正将一只泛着油光和糖汁的煎糍粑举到唇边。猛的见到容翡,登时大惊,手一抖,糍粑掉落盘中。容老夫人手忙脚乱将盘碟往小桌下一塞,宽袖一展,严严实实盖住了小桌,做泰然状,望向容翡,“你怎么来了?”容翡:“……”容翡眉头微挑,缓步过去,坐于容老夫人对面榻上:“藏什么,怕孙儿抢食。”容老夫人讪讪一笑,从桌下拖出瓷盘,放回桌上,嘟囔道:“哎,人老了,吃点东西还得看人脸色。”老夫人虽有些体胖,身体却一向康健,在明朗的调理下,更是胃口大开,吃嘛嘛香,不过前些日子没有节制,一不小心积了食,医士叮嘱夜间少食,方不得不控制。今日晚饭吃的少,夜里忽然饿了,刚做好点甜食端上来,却偏偏被撞个正着。容翡只道:“吃了多少了?”一旁伺候的老嬷嬷回道:“还没吃呢。就这么两块。”容翡看一眼,点点头,道:“只能吃一块。”好歹给吃,容老夫人悬着的心放下来,忙不迭道:“好好好,本也就打算吃一块的。你吃过没?”容翡亲自伺候着老夫人吃了一块糖糍粑,又喝过一盏清茶,老夫人总算心满意足,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容翡便将放置一旁的纸册拿出,几指一推,呈到老夫人面前:“小朗写了份食单,给您送来。”老夫人登时双目一亮,忙拿起,就着灯火,展开来看。只见白纸黑字,密密麻麻好几页,老夫人看着便止不住口中泛起津液,全是她心头所好。最要紧是,食单写的十分详尽,用料火候自不用说,连饭前饭后搭配什么汤水茶点,一餐约多少量,几日一吃,几日一换,也全都一清二楚,细致入微,显然根据老夫人身体,口味等量身定制。明朗一手簪花小楷工整秀丽,更赏心悦目。老夫人略略看过一遍,便让下人珍重收好,这些日子便靠它一饱口福了。“你放心就这么让她回明家?”老夫人看着容翡,目光清明,显然知道今晚自家孙子特意前来绝不仅仅为了送这么一份食单。而明朗回府之事,明家之事,容翡并未刻意隐瞒,稍稍打听,便也知道了。“她自己的主张。”容翡将那日明朗所说简单告知,“我心中有数,会安排好。”容老夫人点点头:“保护好她,别出什么差错。”容翡颔首。容老夫人看一眼容翡,接着道:“她的确是个好孩子。我虽不喜欢明家,但这些日子看下来,她不同于明家那些人。她是她,明家是明家,即便日后怎样,容府也还是愿意接纳她。”“但是,还是那句话,做正妻不行。”容老夫人肃然道:“其他都行,唯独正妻,我绝不会同意。”容翡一时未说话。“阿翡,我知你自小便有主张,但这件事,你定要听祖母的,祖母不会害你。”容老夫人正要苦口婆心再说,容翡却开口,不疾不徐打断她,“祖母自然是为我好。阿翡今日来,只有几句话想问祖母。”“什么?”“阿翡今二十有余,自小到大,所作所为,祖母认为如何?”容翡面向容老夫人,注视祖母双眼,缓缓问道。“于家于国,俱无可挑剔,无话可说。”容老夫人语气中充满由衷的赞赏与欣慰。“我至今未娶,算作不孝,幸得祖母宽厚包容,未曾真正责怪。”“你知道就好。”容老夫人道:“从前情势不同,如今可以考虑了。”“嗯。”容翡道:“祖母让我娶妻,是因到了成家立业之际,为传续香火,还是真心希冀我有家有室呢?”“什么话。”容老夫人不满皱眉:“传续香火固然重要,但更重要自然是希冀你有个知冷知热,真心相待之人,夫妻琴瑟和鸣,家业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