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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好了好了我知道!”段渊低头回邮件,又听见他讨价还价谈条件:“回去你给我封路,陈一帆说他又进了一辆超跑,让我试试手。”段渊不乐意他总是跟那帮公子哥混一块,没抬头,不置可否:“再说。”陆斯扬狠狠瞪他一眼。潮湿的海风从窗口徐徐灌进来,吹得人心头舒畅,陆斯扬一时兴起,嘴角一勾,连窗外经过的奶牛都不放过,对着人家吹了声口哨。那股日天日地的浪荡劲儿没眼看。段渊淡淡出声提示:“专心开车。”陆斯扬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到了镇中心,游客越来越多,吉普的驾驶座才换了人。今日的陆斯扬全然不是昨夜的陆斯扬,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不是。大概是昨晚说开了之后睡得不错。今日看起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段渊刚倒进车位停好车,就看到陆斯扬站在不远处的中央银币广场上被两个金发白肤女郎围着搭讪。他打小知道陆斯扬生得美,可不知道他这妖孽的长相在审美标准不同的国外也这么吃得开。刚刚进入小镇的路上堵了一会儿车,有一辆红色敞篷莎塔从他们的吉普边上缓缓蹭过。车上坐了几个肤色不同的女人,大胆得向陆斯扬起哄发放飞吻。陆斯扬嗤笑一声,索性将车窗开到最大,轻车熟驾地将双手搁到车沿边,大大方方地望回去,报以一个绅士的微笑,一双桃花瓣似的眼斜斜一挑,波光流转,一星浅褐色的泪痣熠熠生辉。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放电。隔壁车上那几个热情奔放的女人恨不得在大马路上跳车过来。段渊一脚油门踩下去,将他们的眉目传情绝断在席格利亚的玫瑰大道上。而此刻,段渊没有下车,独自坐在驾驶座上远远打量过去,广场上音乐喷泉交错变换,白鸽飞了一路。大西洋西海岸的阳光洒在陆斯扬白皙如玉的脸庞,身边那两个白人女孩很高,一人一个游客背包,像是从附近过来过节的大学生。但还是陆斯扬更高一点点,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也很耐心。他微微低下头凑到其中一个女孩耳边说了几句话,逗得两人开心地哈哈大笑。陆斯扬嘴角一歪,也露出了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漫不经心的,自在,松快,又有点坏。不是在安城各个场合里那种精心设计过弧度的精致的笑容,没有锋利,没有茅箭,没有隔阂。这个节日里镇上到处都是玫瑰,各色的。一个女生把手上的一捧花送给陆斯扬,陆斯扬客气地收下,还入乡随俗亲了亲女孩们的手背以示感谢。段渊远远看着陆斯扬展露在晴空之下的笑容,心里竟不觉得吃醋或难受,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甚至,自心底深处生发出一层祥和平静的自豪感、充实感,没有嫉妒,没有占有,怀着欣赏和感激。在安城,他永远看不到陆斯扬这样的笑容。早在很久之前,他便想过他们之间该写或者说只能写一个怎样的结局。陆斯扬心性不定,或许会再玩几年,玩到一定的年龄就会在喜欢他的一群人里挑几个试着认真谈一谈恋爱。过几年再从那些人里找一个他最喜欢的结婚,当然,那个人必须经得起段渊的考验。性格要好,要包容陆斯扬奇奇怪怪的脾气。厨艺也不能太差,陆斯扬的胃太娇贵了,他养了十几年才把人养好一点,不能就这么又被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随便糟蹋坏。那个人应该要是全天下第二爱陆斯扬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爱陆斯扬能比得过他。到了那个时候,陆斯扬有事还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吗?跑车坏了谁来帮他修?如果喝醉了会是谁在半夜去接他回家,照顾他?不,陆斯扬结了婚,他就要逐渐退到一条合适的界限之外。不能再单独两个人一起去喝酒、旅行、看电影玩电动,只能偶尔在某个加班之后的深夜打给电话问个近况,或者在小圈子聚餐的时候碰个杯问上一句最近好吗。如果陆斯扬喜欢的是女生,结婚几年后就会自己的孩子。那他也一定是个比孩子爸爸mama还疼他的叔叔。在他生日的时候买豪华的蛋糕和昂贵的礼物。小朋友很有可能也像陆斯扬一样成绩不好,他没准连教功课的任务都要揽在身上。这样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总归还是陪在他身边,这一生都陪在他身边。换一种方式而已。要知足。他的生命里能有一个陆斯扬来过,就应该要知足了。段渊轻轻闭上眼,抬起一只手臂挡在额头,想要缓解不知道何时涌上心头的煎熬和抽痛。明明都想通了,明明一切都还不算太糟糕。明明他还能找到不彻底离开的方式,明明大西洋西岸的阳光这样和煦温喜,不知怎么就让人感到眩晕,焦灼和无力。他缓了许久,放下酸痛到麻木的手臂,一睁眼就看到了抱着一大束玫瑰朝自己走过来的陆斯扬。日光鼎盛,那一刻,之前的定论又统统推翻。青年明神情傲踞又张扬,五官精致得近乎邪魅,脸色太白,唇色又太红,玫瑰映着他,他的脸庞却又比玫瑰更魅惑人心。他的心情这样好,嘴角勾着就走过来,那双桃花眼晃啊晃,直接晃进了人心里去。天地旷野,陆斯扬是唯一的一抹瑰色,鲜活,天真,明丽,永不失色。这许多年的命题,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思虑得再周全再完满的结局全都统统推翻。段渊认了。他跟陆斯扬认输,跟自己认输。陆斯扬就是他心口上那一枝最娇艳欲滴的玫瑰,他不能忍受他将手里的那一捧玫瑰献给任何人。陆斯扬刚刚给两个背包客指完路又在广场上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人,只好直接走去停车位看看。不知道默默坐在车上不动的人在想什么,远远看过去,段渊落寞孤寂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抱着花弯下腰敲了敲车门。故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在车上干什么?”段渊摇摇头下了车,淡淡瞥了一眼对方恨不得堵到他脸前的一大束鲜艳玫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