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须下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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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情同罕有地睡到自然醒,由床上起来,时钟显示在早上九点,拉开窗帘,始终未打开手机,平日率先开启手机,如今刷过牙吃过饭,手机放在床头。 她已经预料。 早餐用肠粉,中餐用牛rou面,付款时用现金,要求打包回去吃,时间到十二点,在十九楼,郑情同住在北京的房,面条剩了半碗。 「左不过。」她温和地道,「我恨你。」 把面条打翻:「我恨你。」 面汤流了满地:「我恨你。」 走秒的钟被砸毁,好脾性的郑情同温文地立,眉角朝向着阳台,文瘦的肩露出两膀,尚且还举着插排。 插排掉在地上,光由阳台渐渐过渡,过渡到郑情同的面目。 郑情同怔了怔:「我不是那样的。」照到惊惧的眼睛,「我脾气很好,不会砸表也不会浪费粮食。」她当场跪下去,「我是青少年的榜样,是公众人物,我不应该做这种事……」 阳光形似快门,一张一张地照。 郑情同不断地道:「我不应该有脾气,我不应该拒绝旁人,我不应该不服输,我不应该!」她道:「是我不好,我认知有误,我是公众人物,我不是人……」 阳光逐渐褪去,郑情同平静下来,额头红一大片,忽地由地面爬起,慌乱地拿起手机,手机内共有1562个未接来电,9608条未读消息,微信内消息106条。 「同性恋」三个字几乎未有回转余地,对方证据确凿,事后照层出不穷。 她被热带季开除了。 [青梅少女团:因团队成员私人问题,青梅少女团即日起解散,感谢梅子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少女不独行,未来山顶见。] 郑情同穿好衣服来到热带季,人脸如旧有,找到宋治,宋治未再与她谈解决方式,而是商讨赔付金额,合同解约…… 人气大赔付金额亦大,无数代言解约,解约费用算在郑情同头上,公司期间损失由万泉与郑情同平摊,各类赔偿与违约金,数目上八位数。 郑情同为胡静雯打电话,前些时日互相留过手机号,送礼品时电话能拨通,有事需解决时却「不在服务区内」。 胡静雯,黄成,吴明大…… 「不在服务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从前的一切失去了。 房子,车子…… 回到北京的房子,从装修到添置物品,实际住半月不到,郑情同站在房屋之中,扩大的冰箱,旋转的世界,一刹间周围在转,开除的事情压在她肩膀,从前的誓言似同座山,座座大山压在肩,肩膀能承受住,再添一座山,肩膀终于塌下去。 父亲,尚有个父亲。 父亲谁去养? 她登上自己的微博,打算力挽狂澜,找到公安报警,打了一轮官司,网络上真真假假,左不过投出新截图,她便放出未经修改的版本,「私联」的罪已定,其余单是挽回形象,但人气无法重回。 [青梅少女团-郑情同:她说的一半真一半假,我与她是有感情关系,但从始至终只与她一人有过感情,我与余绕梁同万泉未有任何关系,从未有找她要衣服。消息记录都在微信上,但我删除了她的好友,已经没有消息记录,她有一半是编造的。] 下面不再是:「宝宝辛苦了。」 而是:「恶不恶心。」 官司律师,来回差旅,左不过用钱无度,陪同郑情同到一个又一个地界,坐在原告与被告席,郑情同将房子卖出,车子二手处理,房子卖出八百万,加上车达到一千万,垫上官司费用,赔付多数违约。 多数违约外,仍有其余违约,她的身上挂着债,大约尚需还两百万。 为债务偿还,郑情同去到竞争公司,提出情愿从练习生开始。 高管道:「我们不收人了。」 又去到选秀节目,预备重新参选出道。 在拍摄中途,选秀节目道:「你被换了。」 「为甚么?」郑情同问,「我一切依照你们的规则做事。」 节目组道:「我只是个传话的。」 于一处大堂,横着摆长桌,长桌上呈龙虾鲍鱼,左不过夹上只鲍鱼,道:「郑情同争议性太大,不值得冒险。」鲍鱼被夹到陌生的碗中,横rou的领导道,「是、是!」他抿了抿鲍鱼,「有更保险的路子,为何不用?以后还需左总多多赞助。」 旁的男人用纸擦嘴:「知道左总喜好,左总需不需要些助理?……」 左不过提起苹果肌:「不必了。」 近期的「助理」已经过十位,酒桌上的男人心照不宣:「助理太多,工资也不好开!」 洋酒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左不过驾车回到别墅,几乎每日会回去,由名车上下座,女人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入时留一条门缝。 「同同。」 别墅内工具散落,遗漏的坐便器,搬家时掉落的鞭子,其余器具在次卧,客厅拥有宽敞,在沙发处造一圈项圈,于茶几处做桩,走动范围只在两米内。 「欢迎光临。」 —— 「青梅少女团」的解体,「舌象娱乐」盆满钵满,胡静雯近些日子搬家,由北京搬到合肥,为避躲「万泉」与「郑情同」,电话号码换了无数。 一屋室内,一个箱子,用纸壳箱子压住土,内里为金条。 「左总。」打一通电话,「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 左不过道:「持续跟住郑情同。」 榨取「郑情同」价值需用不少关系,上下打点,单是为「微博」高管拿钱改数据,已经送过去二箱金条,第三箱金条处在桌,为「万泉」的剩余价值。 胡静雯的眼球转了转:「万泉与余绕梁在与我们沟通,开的价目很高,万泉开了五千万,余绕梁开了一千万。」 「毋需理会。」左不过道。 金条璨璨地闪。 胡静雯道:「左总,并非理不理会。」她适时地摇存钱罐,「我们是有交情的。」 存钱罐内存钱,摇晃则是为钱字。 左不过听到,道:「六千五百万会转到你的账户。」 胡静雯道:「何时?」 「过会。」 胡静雯仔细眯了眯眼,正预备说甚么,电话内显出男声:「左总,去不去打钱?」 左不过道:「过会我去银行。」 电话被挂断,「左不过」的显示暗下去。 胡静雯拿下手机,背着手在室内踱步。 到账与否不急于去看,在室内走了半晌,座机的铃声却响了。 仿古的带钟座机,接过座机线,常时一直装饰,接听时分很少。 胡静雯走到座机前,拿起手把:「喂?」 一把细瘦的声音显出:「静雯姐。」 是万泉。 女人嘴边的痣低了些,为避躲万泉,换了不少号码,殊不知几近无用,她的家境富足,找到号码轻而易举。 「你做甚么?」 万泉道:「我只是想问……」 「静雯姐从前承诺的,会为我保密,是真的么?」 胡静雯未说话,不清理应说甚么,电话那头自顾自地道:「我认为是真的。」 「我有求于静雯姐。」 于仿古的话筒中,女性的声音辨不明晰,分不清是笑是普通,只是声音很细,将身段放得很低——谈及有所求,通常涉及利益,利益却无法谈在明面,于是此时敞开话匣。 「别提甚么有求。」胡静雯道,「我从前还抱过你。」 万泉道:「在七八岁的时候。」 「你现在都这么大了。」 「静雯姐,你有收到过我的礼物么?」 「甚么礼物?」 「用纸箱子包着的,上头垫一堆土……」 胡静雯拿着话筒。 万泉继续道:「我是有所求的。」 「甚么所求?」 万泉道:「网络的风声,不求澄清,能压去一些么?」 从前天之骄子,一夜形同妓女,名与利有时仅一夜问题,只消一夜过去。 胡静雯道:「并非静雯姐不帮衬,静雯姐压不下去。」 万泉道:「是数目不够么?」 胡静雯问:「你最多给到甚么数目?」 万泉道:「八千万。」 八千万并非笔小数字,比之左不过更多,非百万而是千万,多少家庭一辈子用不足八百万,而在万泉唇部,八千万能拿出去。 桌上的金条,去处模糊了。 挂断电话,胡静雯摇存钱罐,存钱罐内仅仅一枚硬币,她将硬币摇出,片刻后又添进存钱罐。 点开微信页面,找到「左不过」,录制一段晃存钱罐的录音,选择发出。 不消一秒,左不过发了一段语音。 「嚓——」刀被推出去。 「嚓——」刀被推回来。 「我在磨刀。」左不过道,「剁鱼。」 胡静雯的手霎时在抖,一双手连同手腕,忽地不受控制。 房间适时地出现敲门声。 「来了。」胡静雯道。 敲门声更急促。 「来了!」胡静雯道。 「敲门」变作「砸门」。 「来了!」胡静雯道,「着甚么急?」 她打开门。 门外的男人顶了顶腮帮:「去死。」 一柄狂刀砍在脖颈,刹那鲜血泵出,滴在男人的棉手套,「六千五百万」的数字,化作每一刀,血很快淌满室内,由门缝浸到走廊。 万泉拨第二通电话,第二通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日新闻刊登,《舌象娱乐胡静雯遗体在湖中捞出》显在头条,尸体被乱刀砍进海,凶手于遗体显出后的三小时被发现,患有神经问题,曾经有过砍人史,警察曾问询过为何藏尸,凶手一直道不出所以然。 万泉道:「虎虎。」 万虎于一旁道:「在。」 「近期离我近些,辛苦你一下,跟我舟车劳顿几天。」 事情未有如此简单,万泉提先发觉,她以为胡静雯为帮她,陷进一场风波,殊不知胡静雯未实施任何行动,单是触到不该触的虎须。 虎须,虎须? 虎须背后为老虎,倘若老虎实际很好,普通的老虎性情好,肚量足够大,谁料虎须下一头毒蛇,单是掀开虎须窥见它,它便预备好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