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暗斗

    校内不只一个酒店，可东区这个毕竟是市委与学校同建的，很多校内外的培训和会议都在这边举行，物理系的师生偶尔借用也很正常。

    站在二楼窗边看了许久，直到孟云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秦悠扬才缓缓往旁边移了一小步，露出藏在墙后的大半身子。

    他是来找沈唯昭的。

    刚做完实验就赶过来了，那时沈唯昭还在讲课，他便一直在外面闲逛等着，结果错过了已经下课的导师，却又等到了更熟悉的人。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她一直都是那样的人。

    毕竟，那个人是陆序，是她刻骨铭心的初恋，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威胁。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除了陆序，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从动作就能看出，那个人也和陆序一样，与她的关系不简单，甚至他和陆序之间，似乎也是认识的。

    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近，从二楼俯眺过去，他只能隐约知道，那个人的身材相貌很出众，并不输给陆序，恐怕就连家世也相差无几。

    也对，以她的眼光，普通的男人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

    自嘲地笑笑，秦悠扬缓缓抓紧了面前的栏杆。

    远处的两人应该是在争吵，还很激烈的样子，最后却又忽然安静下去，相对站着不知是沉默还是说了什么，陆序对面那人慢慢转身，走回车边。

    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直到那人重重关上车门，启动跑车扬长而去，秦悠扬才忽然想起来，是那个叫肖霖川的。

    既是陆序的好兄弟，又是孟云意多年的同学，初中时代的同桌。

    握在栏杆上的手又紧了些，连手背的青筋都一点点鼓了起来。秦悠扬愣愣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只觉得后背越来越凉。

    刚才看她对沈唯昭亦步亦趋的样子，他就感觉不太好，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

    一个是他的导师，一个是她的初恋，这已经足够让人忧心的了，怎么还能有第三个人？

    肖霖川……

    怎么会是肖霖川呢？

    孟云意身边的男生，他总是格外关注的，尤其那些符合她这个颜控审美的男生。

    而肖霖川既是这类人的其中之一，却又是最特殊的一个。

    早在她刚上初一的时候，他就从她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了。

    那时他们虽在不同的学校，却依旧无话不谈，身边的大事小事都会讲给对方听。

    第一次是放学后，她在微信上噼里啪啦和他说了一大堆，顺便吐槽班里新来的转学生在国际学校念完了预初英语还是很烂。

    原本他并不在意，却在看到她说“白长这么帅”之后突然关注起来，甚至让她发张照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孟云意的照片是在第二天发过来的，一看就是直接怼脸拍的，对方似乎知道她在拍他，还特意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满脸都写着自恋和得意。

    那时候，还没开窍的秦悠扬并不知道什么叫吃醋，却莫名觉得不开心，甚至有了危机感。因为她夸其他男生帅，因为那个男生也真的很帅。

    好在当时孟云意的评价是：【我觉得也不是很帅啊，都不知道其他女生怎么想的，我看还没你帅呢】

    再后来，渐渐的，那种危机感一点点消失了。

    因为每次孟云意提起肖霖川，都是在吐槽他成绩差学习态度还不端正，虽然偶尔她也会说她那个新同桌挺好玩的，但了解得多了之后他便知道，她欣赏的依旧是成绩优秀的人，最看不上肖霖川那种学习不认真的人。

    在她口中，他比肖霖川强太多。尽管上了高中后，她还和肖霖川同班，也还和之前一样经常会跟他说起。

    反而是陆序这个名字，孟云意很少提。

    刚开始还会挂在嘴边，说那个抢了她第一名的转学生太可恶，她一定要超过他。后来渐渐的，她就再也不提了。

    那时候的秦悠扬很天真，觉得她肯定很讨厌陆序，反倒没怎么关注。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之所以不再提，是因为她已经生出了小女生的心思，甚至做了许多不能轻易与异性交流的事。陆序早已成为与她关系最亲密的人，他反而成了她需要保守秘密的外人。

    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走到车边的陆序忽然抬起头，直直看向二楼。

    窗户本就大开着，两道目光没有任何阻隔地在空中交汇。

    一个冷漠，一个诧异，最后又都恢复到当年那种你死我活的敌意。

    明明初见时，彼此都还友好和善，谈笑风生，一起吃饭一起玩乐。

    不，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孟云意家里，那个春情无限的客厅。

    陆序扶着车门，眼神越来越冷。

    激情缠绵，衣衫不整，那天刚听到开门声，他便吓得赶紧将孟云意搂紧怀里，用身体挡住她，以免床光外泄。

    原以为是她父母回来了，他也做好了挨骂挨打的准备，决心把一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结果却发现，进来的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发小。

    他见过秦悠扬的照片，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也知道他们之间的许多事。哪怕心里不舒服，会吃醋会嫉妒，却也一直在告诉自己，那是她的邻居和朋友，她有交友自由。

    甚至，他把秦悠扬当成了孟云意的娘家人，尽管被他现场撞破有些尴尬，却还是努力去与他交朋友，请他保密，也偶尔会陪孟云意去和他一起吃饭。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他曾经真心待过的人，一直在他背后捅刀子。

    “砰”的一声，陆序关上车门，拿起手机想给孟云意打电话，犹豫了一下却又放了回去。

    问她什么？问她和秦悠扬是否还有联系？他现在又有何资格？

    但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在那家卡牌俱乐部相遇时，他们都还在一起。而且刚才秦悠扬看他的眼神，那样的敌意，显然也是因为还不曾放下她。

    她身边的男人……

    隐隐觉得，似乎远没有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三年过去，一切都已经变了。

    看着又一辆跑车离去，秦悠扬缓缓转过身，仰起头靠着墙，无力地闭上眼。

    明明那次在卡牌俱乐部遇到时，陆序和肖霖川的关系还很好，孟云意与肖霖川之间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关系，怎么短短几个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究竟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是肖霖川单方面对她有心思？

    看刚才几人的肢体动作，明显更像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