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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衍笑着摇摇头:“你来了我就很高兴了。”归念听着有点怪,没多想,跟着他上了电梯。一楼二楼是聚餐区,四楼小间,他却直接摁了五楼。门一开,看见大吧台后坐着个姑娘,弹一把按键提琴,悠扬的琴声徐徐送出。再一看,每桌都是小情侣。侍者把他们领到窗边的空桌,归念慢腾腾坐下,轻声问:“就咱们两人?”“啊。”应衍比她还糊涂。“……不是说给我践行吗?”归念牵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我以为会来很多人。”两人互相会错了意,点餐时候就尴尬极了。归念点了一份牛油焗龙虾和玉米浓汤,把菜单推到了他那边。这点突发状况,应衍还算应付得来,重新笑开:“之前电话里没跟你说清楚,是我一人想给你践行,毕竟这几年难得见两回,就有些话想说。”归念没吭声。桌上摆着一只装饰用的小灯台,挂在两端的玻璃吊球里有满天星,还藏着几颗小灯泡,亮闪闪的,很漂亮。应衍怔怔看着她,隐约觉得自己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了。可事到临头退缩不是应家的做派,他硬着头皮,把提前准备好的词儿背出来。“我呢,记事儿早,我妹出生那时候的事儿我都有印象……”这套提前准备好的词原本妙横生,从他小时候讲到现在,可眼下的情形,应衍觉得啰里啰嗦的,不好,砍掉了一大截,把进度条拖快了点。“以前咱们十几个发小玩在一块,这些年都越走越远了,就剩咱们几个还联系着,也算是挺大的缘分。”“你刚搬到归爷爷那儿的时候,呆呆的,老是不说话,但我那时候就特乐意跟你一块玩。后来大家一起学书法,学画画,小学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了初忽然觉得,哎,隔壁住的这小朋友挺好看的。”归念不盯着那两个玻璃吊球看了,睁大眼睛望着他。初?可真早。应衍以为她又会错了意,忙补上一句:“不是左边隔壁。右边隔壁,住的就是你家。那时你留起了长头发,很黑很亮。”“记得咱们那时候一起学画画,画人物速写,你特别逗。别人打完结构线先画头,你呢,画人物先画脚,然后腿、腰、胳膊……这么从下往上画上来。最后时间不够了,面部表情就抓不到位,匆匆几,画一个特别简单的脑袋。”这事归念记得。当时陈安致还问过她,怎么先画脚?小姑娘言之凿凿:“速写本太小了,先画上面,万一脚画不下了怎么办?”几个孩子都笑她,她也不想这样一点一点画上去,头画不下了怎么办。“还有你初二那时候,头回翻墙还是我教你翻的。哈哈哈。”黄调的灯光,显得旖旎又多情,窗外是t市的万家灯火与河景。这样的美景下谈起幼时旧事,本该是十分浪漫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异常难堪。归念始终咬着唇不开口,指捏着高脚杯细细的杯腿,没敢看他。她知道打断别人的话不好,可任凭他说下去,才会更让他难堪。“对不起。”应衍心口一凉。听到归念慢腾腾地往下说:“你说的那些事,我都记不太清了。”其实她都记得,只是不一样。记得画画那件事,是因为陈老师;初二时学校盖起了宿舍楼,要学生住校,学翻墙也是因为想见他。“没关系,忘了也没事。”应衍凉了半截的心回了点温,还当她要说什么,又道:“这只是我印象深的几件。那你呢?好赖咱们也是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了,你印象深的有什么?”归念犹犹豫豫看他一眼:“就记得小时候你带我玩卡丁车,你开在前面,忽然停下了。我没刹住,从后面撞上去,把你的卡丁车都撞翻了。那回你摔得特别惨,肋骨骨折,应阿姨骂了我一顿……那以后,我就不太敢跟你玩了。”年代太久远,应衍回忆了好半天,她说的竟是小学四年级的事了。他不甘心地问:“别的呢?都不记得了?”“零零散散也记得几件,就这件印象最深。你比我大一年级,后来,你家又搬到市里了,也只有寒暑假能见得着,就……不太熟了。”“我初高都在你隔壁班!”“裴瑗、邵卿、大婕、周旭阳、葛清华、荣世琛……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t市最好的高下面挂着个附,一条街上门对门,很多学生都是在这一条街上念完的六年。“每年你过生日我都去了!特认真地给你挑了礼物。”归念弱声:“带着你一年一换的女朋友来的啊。”“……那是年轻不懂事。”从大年初一一直紧张到今天,今天出门前挑西装领带都挑了好几个钟头的应衍一下子萎了,气息奄奄地抛出最后一句:“去年我还去法国见你!”归念气都是虚的:“那回不是你跟着应叔叔一起去巴黎看分公司,顺路过去看看我么……”有车有房有资产的小年轻活得骄傲,追人亦拉不下|身段来,每回都会找漂亮的托词和借口,归念也是真的信。对话彻底进行不下去了,两人点的菜却才刚刚上来。龙虾是从地海空运来的,归念在人家原产地读了年书,吃遍食堂和餐馆,反倒是很少吃这么地道的食材。她没舍得起身就走,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吃,配菜的口蘑都吃了个干净。天台上有隔风窗,两人踱着步子走过去,望着窗外走神。这是t市最繁华的一条街,底下的车流沿着河道前行,灯火粲然如星空,像在画里一样。“其实,我对男生的感情不太能分得清。”纸巾擦过的唇瓣干涩,当着他的面,归念没好意思拿出唇膏来涂,抿了抿,继续往下说。“我学时候,就是该情窦初开的那几年,全用来喜欢陈老师了。”应衍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表情受伤得厉害。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初恋女孩,眼里却压根没看见过他,实在太受挫。归念望着远处的跨江大桥,有点难以启齿。“那时候我以为,别人对我好就是喜欢我。但是后来陈老师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从那以后我就不太能分得清感情了,你给我买蛋糕,挑生日礼物,喊我去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