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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勒斯特情人(9)

    

布加勒斯特情人(9)



    婚礼之前,你再也没有见过陆沉。

    手背上的伤口开始愈合,痛痒提醒着你那晚陆沉对你说过的话。

    那个他早就应该给你的答案。

    鸽血红宝石的袖扣被细心地镶在礼裙上,你像个笨拙、不够聪明的手艺人,在款式早已过时的今天执着地用尽心血将它完工了。

    不时兴的衣裙会被压在箱底,没有人会再去穿它。

    “夫人,白日是茶话会,公爵先生说您随意就好。”女佣学不会查理苏自恋又张扬的语气,只能恭敬地向你传达男主人的意思——那些贵族宾客你若是不想见,作为女主人自然有不去见的权利。

    你随意应付了女佣,也没有问起陆沉会不会参加,只是站在窗口前发了好一会儿呆,等到阳光刺痛你的眼睛,眼泪差一点滴出眼眶,才吩咐女佣为你穿衣。

    束腰以及其硬朗的姿势贴合着你的身体,你身体里的氧气被一点一点勒出体外,不能大口的呼吸,只能仰起头半口半口吸着气,才能让你的肺不至于被鱼骨狠掐得要从肋骨里挣脱出来。

    既然决定了成为查理苏的夫人,贵族的社交场合自然不可避免,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要符合贵族喜好,毕竟夫人之间的交际也是丈夫在社交场上重要的一环,这也是你除了设计服装外最擅长做的事。

    镜子里,你齐胸的头发好像一直都没有长长,脸也不见得有多少成熟的迹象,除了身份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

    “夫人想穿哪一身?”女佣打开衣柜,恭敬地等待着你的挑选,旁边的人台上挂着一身高贵洁白的缎面婚纱。

    “穿这件。”

    白鸽从窗前飞过,咕咕地叫着,前些日子总在庄园里盘旋的乌鸦今日也不知道飞去了哪。

    你坐在化妆台前仔细地沿着嘴唇的形状为它染上颜色,鱼骨像嵌在你的肺上,你只有微张着嘴才能不因为喘不上气而晕倒。

    你露出熟练的微笑,要端庄、优雅、高贵、受人尊敬。

    查理苏在花园里应付着从各地远道而来的宾客,贵族夫人们坐在厅堂里谈笑,所有人都为了你们的新婚忙碌着,乐手们在高谈阔论里仍旧尽情地演奏,成排的佣人将络绎不绝的贺礼小心地送往储藏室。

    鱼骨撑着你的脊椎,让你挺得笔直,每走一步鱼骨的两端就用力戳在你的乳下和腰上,好在你不需要再弯下腰做些什么,仆人会为你打理好一切。

    款式过时的礼裙却是格外合身,你的手自然地放在身前,毫不遮掩手背上结痂的伤口,腕上红宝石的袖扣比盛放的玫瑰更明艳热烈,小姐们的目光闪烁,但识货的夫人看到那两颗鸽子血红宝石不免也会露出欣赏又羡慕的表情。

    你毫不露怯地加入了夫人们的谈话,张弛有度且应对得宜,与从未谋面的夫人们谈论葡萄牙正流行的装束,听着她们各自炫耀刚到手的收藏,品鉴每个人身上价值不菲的首饰,也谈及欧洲各地的秘闻,当然还有她们丈夫金丝笼里的情妇。

    鱼骨捆缚在你腰上,好像比下楼时又紧了许多,吸入的氧气已经不足以支撑你们之间的谈话。你借口去找查理苏,转过大厅,在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小跑到走廊的窗边开始孩子似的大口呼吸。

    陆沉一个人站在树荫下,看着你提着裙子优雅地走下台阶,不用他陪着,你也能自如地应对你并不喜欢的话题。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再也不是只会挽着他的手不敢松开的样子了。看着你笑着退出了谈话,卸下伪装一个人跑到窗边的模样,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他朝着你走来,穿过人群,一身黑丝绒的西装衬得他英俊挺拔。

    你看到他的眼睛,不自然地又挺直了身子,他的领带和心口的方巾依旧是暗红色的,幸好此刻众人都聚在别处,否则便要开始议论究竟哪一对才是今天的主角。

    暗红色的丝绒礼裙本就是为了和他站在一起而做的,本来就应该和他般配,多不容易才能缝完最后一线,你有私心想让他看一看,这身礼裙与他有多么合衬。

    你的心虚让你开始忘记了生存的本能,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一步步向你靠近。

    光直射在你脸上,你反射性地闭上眼,竟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眼睛的灼痛让你头晕目眩,窒息感从胸腔猛地占据了你的身体,你听到心脏砰砰作响,就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你转身捂上嘴——再也不想让他看到你狼狈的样子了。

    你提起裙摆,依靠着鱼骨的束缚下仅能得到的一点氧气,跑上台阶,向着房间的方向跑去。

    扶着门框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眼前冒出一片金光,伸了好几次手始终摸不到门把。

    两根手指捏住你礼裙后的绑带,将漂亮的活结拉扯开,再替你松了松绑带最高处的两节,陆沉将手掌抵靠在你腰后推着你,另一只手利索地打开房门。

    “不用做你不擅长的事。”

    陆沉的脸也变成一片金光,你根本看不清究竟是晴是阴,也没有精力去回答他的话,只知道他将你拦腰抱起,腰试图下陷,鱼骨却仍不放过你似的支在你身上,让你不能完全靠在他怀里。

    身体沉进软绵的床垫,你急忙将手绕到背后去解开绑带,鱼骨紧贴在你身上,肋骨刺痛,你胡乱搜抓但怎么也够不到那两条散开的缎带。

    床沉了下去,你的手腕被陆沉捏住,紧扣在腰窝上。

    “不要乱动。”

    陆沉的手法有着和他身份不匹配的熟练,礼裙的绑带解得很快,像是卸了一重枷锁似的轻松。你侧过头努力让氧气灌进口鼻。他把你的长裙褪到腰间,扯开束腰的结,你趴在床上听着身后衣绳在衣物上来回摩擦的声响,每响一次胸口就松快一分。

    你开始想起陆沉刚刚说的话,你的确不擅长好好穿束腰这件事,但是最初的理由只是因为你在陆沉的马车上,幼稚地觉得它束得你太过优雅,不能让你自在地蜷在他怀里,然后撒娇地让他为你松开些。之后的每一次你只抽紧最后两节,让束腰不至于从身上掉下来。

    这是一个只有陆沉知道的,关于你的秘密。

    今天,你以为你的身份能让你应付得了,可是又一次在他面前溃败。

    呼吸开始变得平稳,你轻轻扭动了一下手,示意他松开,可是他并没有。

    他扯着绑带的一节捏在指尖摩挲,伸手挑开你背后的交错,将绳子整根扯落了下来。

    束腰自然地向两边散开,陆沉把它从你身子底下抽了出来,随手丢在了地上。他看着你光洁的背,鱼骨的痕迹还陷在rou里,背上的肌肤因为挤压而泛红,他的手指顺着鱼骨的遗迹从你后腰划到背上,他的体温烧着那些痕迹,带起灼热的疼痛。

    床陷得更深,陆沉另一只手从你的肩膀抚摸到手背,覆盖在未愈合的伤口上,手指穿过你的指缝,十指相扣地把你的胳臂举过头顶。

    “陆沉……”

    “裙子很漂亮。”

    陆沉咬着你的耳朵,牙尖嵌在耳廓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侵略姿态压在你身上,西装上极短的丝绒熨帖着你的背,温暖而粗糙。与你交缠的手卸了力气,掌纹蹭着你手背上结起的痂,指腹擦拭着鸽血红宝石的每个切割面。

    宝石要镶嵌在对的地方才有它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