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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佳偶

    

032佳偶



    姜落又被骗着做了一晚上。

    第二天睁眼时,只觉得全身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意识混沌不堪。唯独腿间的清凉感似曾相识,让人恍惚地以为是续集。

    偏偏罪魁祸首神清气爽,就连自己的梳洗穿衣吃饭都是他服侍着。

    “夫人不必担心,母亲那里不用请安了。”最后一勺小米粥喂完,严佑摸了摸她的额头,“今日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想做。

    严佑从她的疲惫倦怠的表情里已经知道了答案,“难得休沐日才能与夫人温存,这不能怪我,对吧?”

    “嗯。”姜落嗯了一声,不做辩驳,左右说不过他。

    “我带你去晒晒太阳。”严佑将她抱起,放到院子外的躺椅上,又将一件薄披风盖在她身上,他自己端了个凳子坐在一旁,“近来手脚没那么冷了,也要注意着。”

    他找了把团扇,轻轻为她扇着风,“这样也不会闷着。”

    扇风拂面,枣树的叶子也动了动。

    正值五月中旬,院子里的那颗枣树已经到了花期,花苞一粒粒的团在一起,像是几个小朋友围着分果子吃。花苞占据了大多数,同样的色系让它能更加方便地藏在树的后面,小部分开了花的,带出一点黄绿色点缀一番,并不显眼。

    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院子,阳光,树,普通且常见。

    ——也是她的家。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院子里用桂花树压腿,她仍记得游席知第一次看她轻松劈叉的样子,眼里震惊之余带着兴奋,艳羡,和欣赏。小时候不懂,只知道那是一个自己看到就开心的表情。

    她努力地练跳舞,期待着看到他的认可。跳得多了,师父说她只求其形而无其韵——姜落不懂,被骂了好几回。

    后来微风吹过麦田,蝴蝶飞上花丛,她在田间自由地奔跑,跑着跑着便想跳起舞来。

    翻滚的麦浪中,衣裙飞扬,翩跹而舞,少女在轻盈地绽放,绚烂而夺目。

    “你想看我跳舞吗?”姜落偏过头去,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是自信而欣喜的从容。

    侧过来的脸被阳光,分出一道阴影,一半对着他笑,另一半藏进光里。

    虚幻着,看不清,只能知道眼睛在眨,让他忍不住微微前倾身体,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带过去一片阴影,便小心地退了回来。

    团扇不动了,风也停了。

    她坐在那里,般般入画,色彩斑斓。

    晃动的只剩他的心。

    “想。”

    一句应答,像是滴答水声开启了动态的世界,燥热午后迎来了第一场自由呼吸的风,又或者,那一缕青丝终于拂过了他的手心。

    他看到了她的自信和骄傲。

    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

    严佑似乎明白了姜落所说——即使你在我面前,我也依旧想你。

    “想的。”他又轻轻答了一遍。

    姜落将脸完全侧了过去,定定地望进他的眉眼——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从前,师娘教的诗只是诗,现在才觉得那份形容具象化了。

    他的声音,动作,每每看向她的眼神,都是一滴晶莹的露珠,折射出剔透光亮,在清晨朦胧的雾气中悄悄落入心底的汪洋,日濡月染,猛然回头时,发现已经激起千层浪。

    只是见到他,便心驰神往。

    救不了啦。

    姜落笑着将头偏了回去,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些。“你不会不想的。”

    他问:“现在跳吗?那我为你吹笛奏乐好不好?”

    “今天不行。”她指了指自己的腰,调皮地笑起来,添了一分明艳光景里的生气。

    严佑会心一笑,矮了身体略微靠近,看见姜落摊开掌心说,“牵着我吧。”

    他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就下意识单手搓了搓,才并了上去,慢慢伸展着,像是蔓延的藤蔓,缠着与她十指相扣。

    她回握住,轻声问道,“第一次牵手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答,“面前的这个女孩,是我的夫人。”

    姜落怔愣片刻,忽然释怀地笑了,可表情却是从委屈过渡而来,“果然是不一样的。”

    严佑没听懂,只是更加疑惑地往前凑,下巴稍送,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没有解释,但等来了一个逆风而来的吻,轻轻地,又缠绵着。

    风轻轻地,吹开一层帘纱,很快又害羞地离开。

    隔了一层帘子,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懒散地躺在床榻上,多瞧上几眼分辨一番,便能猜到还有一个身形苗条的人趴在上面。

    佳人在怀之景。

    “你们啊,就适合夹着尾巴做人。”崔玖晔的声音还有些慵懒,沾了点情欲。

    跪在外面的韦皓和彭力答不上话,只在这空隙之间听得一声似有若无的,憋着气儿的娇喘声。

    本以为里面这位爷正潇洒着,原来不高兴呢。

    “崔爷……”韦晧额头布着密汗,先捡回来声音,有些打颤又有些委屈,“上次茶庄您不是……”

    “呵。”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似乎是提到茶庄有关的事,让他想到什么,更生气了——尽管他气的是另一件事。

    “唔——”

    是一道呻吟。

    那惩罚没放在他们身上,掐在了另一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明显,吓得外面两人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儿不敢出。

    “天有不测风云。难抵晦气。”崔玖晔骂了一句,丝毫不见平日在外的体贴样。

    笑太早并不是件好事。

    贺兰贵妃当年荣宠万千,生的女儿也是被皇帝捧成了宝,甚至连贺兰音要求女儿随母姓都答应了。事实上,贺兰音对皇帝的态度一般,不冷不淡。坊间都说,贺兰贵妃得宠的原因是她的容颜。

    天姿国色,一见倾心。

    在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让人爱不释手的稀有花瓶,起着收集展示的作用。

    贺兰梓七岁那年被人推进宫中的池子里,差点被淹死。皇帝大怒,竟将一份密诏交给了贺兰音,只为震慑他人。

    距贺兰音离世已十一年,密诏也不知所踪,唯一的线索只可能是她的女儿。

    说起来,这份密诏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毕竟只有一个太监亲眼看到这份密诏交到了贺兰音手里,而这个太监已经死了。且从贺兰音逝世后,贺兰梓也不知所踪,母女俩成了皇帝的禁忌,无人敢提;加上后来太子被废除储君之位,这份密诏也就显得无足轻重。

    皇帝临终的念叨算不得什么大事,糊弄一把便过了,坏就坏在原先只有贺兰梓活着的消息,现在倒好,密诏的事出来了——

    若是这份密诏直接导致三皇子的继位名不正言不顺,那就太不利了。

    临门一脚,不得不防。

    但崔玖晔是个自负又傲慢的人,自恃其才,瞧不上任何人,行百里者半九十在他眼里就是鬼话。先前惹怒了严家,如今只能吃个哑巴亏,自然是心头烦躁。

    不过放了那个小偷,反过来卖个人情,也不算太难看。

    “行了,最近不要惹是生非,捅出娄子来,没人救你们。”事后还要撇干净,实在麻烦。

    “崔爷教训的是……”

    “知道了就快滚。”

    “是……”

    空旷的内室又安静了下来,像是怒气消散了去。悠悠檀香慢慢浸染房间,勉强使人心情平静些。

    “啧。”不过片刻,他又越想越气,一只手放在浑圆的翘臀上开始揉捏,直到揉出印记,才肯作罢。

    他的手顺着大腿内侧向里探去,不出意外地摸到一股湿滑。“呵。有人听着让你更兴奋了?”

    崔玖鸢紧咬着下唇,压着自己的声音。

    她正浑身赤裸地趴在崔玖晔怀里,腰身和臀部弯出一道曲线,柔若无骨,剩下一只手半死不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挨着锁骨。

    而崔玖晔衣冠楚楚,唯有下方洇湿了一片。

    “记住教训了吧。再跑,腿给你打折。”

    这次,是酸软无力。

    他又怜爱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挂上一抹温和的微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