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升炼（上）
师父董新元总是着一身乌紫色的艳丽长袍，每日与他的大弟子夏妍相伴，形影不离，陈木年除了拜师宴那天，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与道侣陈敏儿并肩而立。 微弱的天光透过窗照在陈木年平平无奇的脸上，投下一片阴翳。 “贺喜太上大长老，恭喜太上大长老得此爱徒！”全派上下各峰弟子身着华服，齐声道贺，声震山河，连着天莲派天门似乎都为此颤上一颤。 陈衣仙袂飘飘，面无神色，望向跪拜在前的陈木年：“今日一叩，你便是我陈衣的关门弟子，我必当倾囊相授。” “弟子谢过师尊大恩！” 陈木年直起身，铿锵有力道。 陈衣眉目稍霁，青媛手执莲纹素纨，亲手为陈木年披上。 而在拜师宴结束后，陈衣满怀激动地微攥拳头，他刚刚收到天庭的八转智道大能紫薇仙子的召唤：“速来天庭。” 他的面目陡然一变，原来他在天莲派上下白发白须，沧桑老者的模样都是伪装，他真实的样貌看上去面白唇红，俨然一位青年，只是目光幽深。看到这样的姿容，任谁也猜不出他上千的年龄。 陈木年叠好素纨，清点陈衣所赠的两百块元石，笑了一笑，将其尽数存入衣箱，宋伏的声音陡然在后院响起：“陈师弟！今日可有雅兴下山？” 陈木年闻言眉头微皱，他从未与这些师兄弟下过山，他生性不好交际，对同辈之人十分冷淡，没想到被收为太上大长老的门徒，这些人便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凑了上来。 果然不出陈木年所料，打开门，门外乌央乌央地站了几十个内门弟子，大多数陈木年都叫不上名字，其中一个细眉压眼的女子上前狎昵地挽住陈木年的右臂：“木年哥哥，你成为太上大长老的徒弟，我们下山去聚聚好吗？” 陈木年摇头，轻轻挣开女子的手臂：“不，我还有事。” 他现在身上的蛊虫，只有本命蛊是竹墨蛊是三转，其他蛊虫都是二转，不够合用，门派里的炼蛊室都是有限的，趁着拜师宴刚过，许多人都沉溺在玩乐时，炼蛊室中人比较少。 望着径直离去的陈木年，女子的眼神一下子阴沉起来，目光像淬了毒一般，众人看向她时，她揉揉眼角，做出泫然欲泣的柔弱模样：“没想到陈师兄如此嫌弃师妹我，连各位的邀请都弃之不顾。” “哪有哪有，都是那小子不识好歹，居然敢拒绝文师妹的邀请。”贰师兄皱着脸，瞪了一下陈木年离开的方向，又对所谓的文师妹挤出讨好的嘴脸。 陈木年将自己借来的各种蛊材一字排开。 眼前炼蛊的炉子泛着隐隐的冰蓝色，其上雕刻着不同的阵法。 将真元灌注其中，陈木年有条不紊地向其中投入具有引导作用的元芙枝叶和两份半边笑，不到半刻钟，一缕花香从炉中飘出，接下来，陈木年将空窍内正在真元海洋上惬意漂浮着的二转剪罗花蛊取出。 这只花蛊共有六片花瓣，每片花瓣末端裂开，形似剪刀，花蕊细腻纤长，密匝匝地聚在一起，仿佛毛笔，每升一转，便会多生出一倍花瓣，花瓣可以摘下作为一道一次性杀招：‘剪绫罗’，可以化作一道锋利的剪刀虚影，攻伐能力出色，缺点就是用完催生会消耗大量真元。 投入这只花蛊，它在炉中旋转，将花香尽数吸收，这时，陈木年催动竹爪蛊，将一个特殊的蛊材抓取到竹爪中。 这个蛊材是一转的活根，用手直接抓取会吸附到手指上，不用特殊手段完全无法取下，而且会一直吸收被吸附者的精血，直到其死亡。 投入不断发出尖啸声的活根，炉中旋转的真元迅速干涸，陈木年不紧不慢地取出青媛赠送的元石，迅速恢复自身的真元，再向其中灌入真元。 直到炉中最后一点活根都被碾碎吸收，陈木年才拈起最后的几样蛊材，按照陈衣传授的升炼蛊方依次投入朱红连枝，赤江扭型水草，枯殷粉晶玉屑。 红光大盛，陈木年紧盯炉中，真元疯狂输入，直到最后一点红光也敛入花心。 三转剪罗枯笔花蛊，成！ 这只花蛊不复先前锋利却脆弱的张扬气势，内敛了很多，花枝泛黄泛褐，像要枯死似的，然而花蕊尖端一点厉芒闪烁，花瓣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四瓣。 要知道，这个数量可是四转的剪罗花才能拥有的数量，并且四转的剪罗花蛊花蕊可没有这么摄人的寒芒。 陈木年拍去消耗的两块元石产生的齑粉，不断把玩着这只花蛊，休整一番，又取出另一只二转蛊虫。 这只蛊虫，形似老树奇根，表面坑坑洼洼，十分丑陋，但是陈木年却谨慎许多，他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蛊方，确认一遍后，再取出蛊材。 三转蛊材神风光作为主材，其余三样二转蛊材作为辅材，陈木年催动竹爪蛊，将处理好的辅材放入炉中，一边吸收元石一边疯狂催动冰蓝炼蛊炉。 这几样蛊材落入炉中，升腾起阵阵奇异药香，令人闻之迷醉。 陈木年捂着鼻子防止自己沉浸其中，接着投入那道三转的神风光。 三转蛊材果然不凡，进入炉中，无论真元如何旋转，就是保持原样不变，无法融入那已经变色的白银真元当中。 陈木年心下一沉，忍痛加入了一只扇门风蛊，这才将这道流光溢彩的神风光渐渐融合到其余蛊材中。 陈木年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投入那只老树根一样的蛊虫。 那只蛊虫在炉中起伏不定，陈木年能感受到到它传递过来的微弱的痛苦之感。 真元包裹住这只名为年轮的三转蛊虫，它却突然开始崩碎，虬结到一起的微型根须组织断裂散落。陈木年瞳孔猛地放大，心中狂震，放缓升练节奏，然而于事无补，这只蛊虫崩溃的速度甚至加快了几分。 “年轮蛊记载着我的记忆啊！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毁灭！” 现在处在一个抉择的紧要关头，到底是冒着蛊虫毁灭的巨大风险继续升练，还是停止升练，为蛊虫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