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侯狄是个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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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往上游,水流越湍急,蕴含的冰元素也越来越多,侯狄都能明显感觉到水温在下降,但同时他也发现,水中出现了游鱼游虾,尽管只是很普通的品种,但总归是生命存在的痕迹。 尽头处是一个大湖泊,湖泊中央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红蓝二色光球,那是这暗黑环境里唯一的光源。 江沫凝神看过去,透过光球,内部的东西只能依稀看个大概。 “似乎是一株并蒂莲。” 能长在这种地方的,不是天材地宝都说不过去。 光晕刺得她眼睛发涩,恍惚间江沫似乎看到有个黑影飞速地一闪而过。 “躲开!”侯狄将她推向一边,两人刚刚所在的地方窜出了一条黑蛟。 这蛟身长足有百米,通体黝黑,尾巴一甩便能掀起巨浪,看它头顶隐隐分叉的龙角,显然离化龙仅差一步之遥。 如果按照妖兽等级区分,这条黑蛟大约是九阶巅峰,相当于人类修士的金丹大圆满,但妖兽在十阶之前,整体实力都要超过同等阶的人修,更何况这地方无法使用法术,拼的本来就是妖兽最擅长的身体素质。 黑蛟大约是那株并蒂莲的守护兽,眼看着有外来者靠近它守护的宝贝,当然要攻击他们,它在湖中如鱼得水,而江沫和侯狄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尤其是侯狄,因为修为较高,遭到了黑蛟的特别关照。 侯狄被黑蛟一尾巴抽出水面,巨大的力道碾压全身,他感觉自己骨头好像都被敲碎了,右臂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垂下来,大口大口呕出鲜血。 黑蛟趁他病要他命,血盆大口张开,意欲将他一口吞下。 那一刻,侯狄绝望地想,他这条命怕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可下一瞬一把雪白利剑飞向黑蛟的巨口,黑蛟扭头去挡,这个间隙里,江沫接住了侯狄,把人往背上一背,踩着水浪上岸,飞速狂奔。 身后的黑蛟大约是怕调虎离山,追了几息就没再继续,重新回到那个光球,继续去守着它的并蒂莲。 侯狄全身骨头几乎都断了,软塌塌地趴在江沫背上,一口一口吐血,血色染红了她的半边衣衫,女孩背着他,脚步又急又稳,不敢有一刻停歇。 冷风阵阵吹来,刚从冰水里出来的两人浑身冷得发抖,只有彼此相贴的身体传来一丝暖意。 侯狄闭上眼,刚刚那生死一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独来独往惯了,从魔域那个鬼地方杀出来,爬到堂主的位置,早就抛弃了所谓的伙伴,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愿意把后背交出去。 刚刚她明明可以一个人跑掉,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拉他一把,只是萍水相蓬,还是道魔两派的不同阵营,燕无极这小师妹,怕不是个傻的吧! 侯狄重重咳了几声,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锅粥,如果不是元婴修士的体魄强劲,这时候他早就死了。 江沫确定安全后把人放下来,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 两人一坐一卧,相顾无言。 侯狄发现江沫正盯着自己,女孩浅色的眼睛透亮灵动,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脸,里面闪烁着名为惊艳的光芒。 侯狄顿感不妙,正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就听江沫叫道:“原来你长这样!” 方才打斗过程中,侯狄的面具掉了。 世人都知,天魔宫幽冥堂堂主,常年戴着面具示人,相传此人容貌丑陋,是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程度,可事实上,侯狄长得极其好看,不是单纯的英俊帅气,他的好看能模糊性别,雌雄莫辨,之前江沫经历过的这些世界里,侯狄绝对是最特殊的一款,尤其这时候,对方面色苍白,唇染血色,更能轻易让人激起怜爱之心,江沫都觉得自己心痒了。 侯堂主几乎咬碎一口白牙,“见过我长什么样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他用他那只仅剩的完好的左手,掐住了江沫的脖子,却只是虚虚握住,没有用力。 江沫太喜欢侯狄这副皮囊,兴致一来,就笑眯眯地逗他,“我的脖子好捏吗?细不细,软不软?” 侯狄飞快收回手。 掌心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和皮肤滑嫩的手感,挥之不去,侯狄脸上肌rou抽动,发出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兀自生起闷气。 江沫见好就收,没再刺激侯狄脆弱的神经。 他伤得很重,江沫手里倒是有药,但都在储物手镯里,没有灵力根本打不开,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江沫划开手腕,把伤口凑到侯狄嘴边,后者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血,惊恐万分:“你这是干什么!” “我入门晚,错过了最佳修炼时机,后续是靠丹药把修为提上来的,因为从小吃过的丹药不计其数,药入骨髓,我的血rou就成了上好的疗伤补药,赶紧喝,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鲜血入喉,原本疼痛难忍的身体确实缓解许多,侯狄握着她的手腕,一边喝她的血,一边静静盯着她看,爱意值缓慢却持续地上升。 这样喂了三天,加上元婴修士自身绝佳的修复能力,侯狄的骨头已经重新长好,内伤也好了七八。 江沫全程守在他身边给他护法,等侯狄从入定状态下醒来,迎面就撞上对方赤裸裸的目光,好像光用眼神就能把他扒光了。 侯狄一时气结,“你看什么呢?” 有时候他倒宁愿自己是个长相不堪的丑八怪,年少时因为这张脸,不知惹上多少麻烦,筑基后他便再未在人前摘下过面具,现在面对江沫,比起气恼,更多的还是不自在。 江沫理直气壮,“爱美之心人皆有,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当然得多看几眼才不算亏啊!” 侯狄气笑了,“你懂不懂什么叫矜持?燕无极长得也不错,你平时难道也这么盯着他看吗?” 那可是个端方正直到几乎刻板的男人,侯狄见过的所有人里,就数他最无趣,江绮罗在那个人面前,怕是乖得像只鹌鹑。 江沫诡异地安静了一瞬,半晌才讷讷道:“师兄不一样的……师父走得早,我的一身本领都是师兄教授的,他既是兄长,也是师长,对他,那是尊敬、是孺慕。” 还有年少时就深埋在心中、不敢言说的喜欢。 侯狄这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江沫话中隐含的情愫。 他们两个也算是共患难了,某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懒得再和她计较,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去找寻出路。 那片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了。 黑夜里,两人肩并肩走在一块,安静的环境里只听得到彼此的脚步声,侯狄忍不住问她:“江绮罗,是不是无论是谁和你一起到了这,你都会舍命去救。”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是力所能及的,能救当然得救,你要是死了,只剩我一个人就太艰难了,更何况,还到不了舍命的程度。”江沫笑眯眯地伸出两指,“这世上,能让我舍命的,只有两个人。” 侯狄耳朵微动,“哪两个?” “一个当然是我师兄,另一个……” 她顿了顿,没继续往下说,侯狄也识趣地没继续往下问,心中却多少有些羡慕那两个人,至少他扪心自问,不会有人为他拼命,他也不可能会去为别人拼命。 这种感情,是他无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