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报仇

    楚桃一整天都被那句“带她去县城买糖吃”给迷了心智。不住地缠着许树河去县城。

    在得到“不可能”的答复后很是失望。突然觉得还是豪哥哥好。

    “桃桃，你现在是在换牙期。还记得前几天掉的那颗吗？上面都有蛀丝了，这说明你平时没少吃糖。”他认真地告诫她。

    楚桃拼命摇头，“没有的，没有的。桃桃吃的很少的。以前外婆从不给我买糖吃。是去年开始豪哥哥给我买糖，我才有糖吃的。”

    他心里那处又狠狠疼了一下。好像突然就懂了仇劲豪说许家虐待她是什么意思。

    一个孩子在最需要甜头的时候，尝到的全是苦。

    仇劲豪连她没吃过糖都知道，那想必对她在许家的生活也了如指掌。他又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许树河无由来想到了高二婶说的话。说许凤仙临走时找了个好外甥女婿。

    再加上仇劲豪见到他时，叫的那声“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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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刚刚擦黑。

    许树河在灶房烧水。乡村野外除了蛇虫鼠蚁，空无一人。

    趁舅舅没发现，后院里一道身影鬼鬼祟祟、蹑手蹑脚来到了栅栏边。

    她提着一只笼子，里面关了两条刚从大榆树上钳下来的蛇。

    楚桃小心翼翼地掏着竹笼开关。摸到了小插销。一抽，笼门就松了。

    她赶紧把蛇倒进对面菜园子里，飞快地跑掉了。

    阴暗的暮色下，扑簌簌两条蜿蜒的黑影落入菜地里。

    这一晚上，她睡得极其踏实。

    天刚蒙蒙亮，后院传来一声声尖叫。

    “啊！哪里来的蛇！啊啊啊啊——”

    叫声把她瞬间从梦中惊醒。

    她激动地摇醒舅舅。“舅舅快听！快听！她遭报应了！”

    许树河听了一阵，似乎是高二婶在菜地里被蛇咬到了。

    小楚桃的反应倒是兴奋得出奇。

    “咬死她！咬死她！”她欢快地拍着小手，小脸笑得红扑扑的。

    “她可真是活该！谁叫她欺负舅舅的！”楚桃笑得jian诈狡猾，激动地在床上踹来蹬去。

    “桃桃，昨天傍晚叫你洗澡，喊了半天怎么都不来？”

    许树河盯着她，温和的眼神好像能洞悉一切似的。

    见她还在嬉笑，一巴掌拍在屁股上。

    楚桃立刻就不动了，笔直地躺着。两只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不是我放的蛇……”她委屈地快要落出泪来。

    许树河又狠狠打了下她的屁股。“你怎么这么笃定是有人放的蛇而不是菜园进的蛇呢？”

    楚桃一愣。

    这回是真的心虚得快要哭出来。

    过了一会儿，后院的叫嚷声冲破清晨。

    高二婶抄起担子，瘸着一条腿就向许家前院冲来。

    “天杀的小野种！是不是你放的蛇！昨晚就看你鬼鬼祟祟地钻地里，我要跟你拼了！”

    她提着扁担站在许家院门口高声唾骂。

    此时黎明刚起，村民们陆陆续续抗着农具下地。眼见得许家院前老冤家高二婶又在闹，都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起哄声一大片。

    “这个杀千刀的许家人，想占我菜园子不成就放蛇来咬我！今天就要找你们要个说法！”

    “这个杂种平时就在村里野惯了！别以为傍上个大队长就了不得了，现在竟然还害起人来了！”

    “她今天敢放蛇，明天就敢放火！反了天了还！”

    高二婶拿起扁担哐哐砸向许家院口的木门，几下就被砸折了。木门摇摇欲坠。

    楚桃急得冲到厨房拿菜刀跟她拼命，被许树河拦下。

    “桃桃，她闹任她闹去。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同她一般见识。别伤了自己。”他脾气极好，说话温柔和缓，被人打上门都不生气。

    间桃桃还红着眼要出去，于是软了声线。“舅舅的头还疼着。你难道想看到我再挨一下？”

    楚桃扑进他怀里，“不要。我不要你受伤。”

    舅舅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这个地方我们终究呆不久的。她们争抢就随她们去吧。我只想把你照顾好，等过了这个月孝期，我们就搬到城里去。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楚桃点点头，在舅舅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高二婶骂了一早上，许家人闭门不出，她骂到精疲力尽，两舅甥没一个出来冒头。周围连看戏的村民都等的无聊下地干活去了。她更是骂的心累。

    两小时后，中年妇女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家。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许家两个后代都是窝囊废，无人出来应战。

    这次缩头不出，好像什么都发生，也没什么损失。

    楚桃哭着哭着就笑了。原来只要不搭理别人，就不会被别人干扰。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解气。”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等她们一走，菜园子不就还会被高二婶霸占了去。

    许树河刮了下她的鼻尖。“那桃桃想怎样才解气呢？”

    她挥着小拳头，“得把她打一顿！让她长长教训！再也不能占我家的地！”

    “可是打人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许树河温柔地引导她。“舅舅倒有个办法，不用打人也不用吵架，还能让她长长教训。要不要试试？”

    小楚桃的眼睛霎时间被点亮，两只狐狸眼精光直冒。“真的吗！舅舅你快告诉我！我想试试！”

    许树河凑到她耳边说着什么，声音极其温柔，办法却刁钻。小楚桃越听越止不住地一阵阵发笑。

    这天，趁着高二婶去下地，许树河带着小楚桃把远在林子里的厕所搬到菜园子来。

    楚桃晚上洗澡、起夜很不方便，他早就想搬一搬。

    舅舅带着外甥先在菜地连接处挖了个大洞，再把林子里的厕所拆掉，一块砖一块土地砌到菜园子里去。

    农家小院里，俩舅甥一阵嬉闹，叮叮梆梆的声响快活得很。

    过了几小时，只见那块互相争夺的菜园子旁新建好了一个厕所。

    两舅甥捂着鼻子将老厕的污垢一桶桶、一瓢瓢给装到新厕所里去。

    等傍晚高二婶从地里回来一看，满后院臭气冲天。

    她家的菜园子旁边新修了一个厕所。厕所旁生生刨出好大一个坑，是储蓄脏水的池！

    这许家人就把脏水池挖到自家菜地底下，可她家的菜地还连着这片土呢！旁边就是厕所水！这还叫她种的菜怎么吃啊！！！

    高二婶生气得脸都白了。“你们两个许家的杂种，我要跟你们拼命！！！”尖叫声传了好几里地。

    许树河和楚桃在前院一边吃饭一边大笑。

    随便高二婶把菜园子占去！尽管占！

    许树河把厕所修到菜园子边，且让她吃“香喷喷”的菜去！许家这块地就算废了也绝不便宜她！

    见小楚桃十分开心，他也很开心。给她夹了一筷子蔬菜。“快把菜吃掉，这可是最后一批干净菜了。以后咱们可就吃不到了。”

    “没事，我去豪哥哥家里拔！”她笑嘻嘻的，话茬接得又快又自然，赶紧扒了几口蔬菜叶，笑得不能自已。丝毫没有注意到舅舅不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