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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他的剑是什么样子,他的剑就永远是那个样子。而若要问他的剑是如何成为这个样子的,则知情人只有看他长大的赵翊平一个。朱越入门的时候,孟芳回已拜在潇湘门下五年。他无法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想看着这样的剑。如果可以的话,一直看到他死为止!朱明剑如同凤凰火红的喙,挑向孟芳回的左臂。孟芳回长剑一滑,反手去削他手腕。朱越松开手,任剑掉落在地。他手发烫,像被灼伤。他和他的剑处于一种互相较劲的状态,这状态孟芳回理解不了,见朱越停手了,就也将剑垂下。芳华剑身透明到几乎能看到其中沉淀的杂质。“你这招我还是防不住。”朱越说。“但如果有人防得住,你又要怎么应对?”“这样一转。”孟芳回左手虚虚的一点。“然后刺他腋下……”“为什么不刺他喉咙?”“因为可能会被挡开,更被形成反击之势。”“我没问你他怎么应对。”朱越打断他。“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刺喉咙?”“因为很难成功,我告诉过你了。”孟芳回平静的说。“我凡做不到的事,不是不想做,确是做不到。阿越,你想太多了。我早就给你说过,我不是洪水猛兽,你想赢我,先不能怕我…………”朱越脸一热,骂道:“谁怕你了!那自然迟早的事!”他也不是真的被激将,毕竟这把戏玩太熟,只是顺着孟芳回做个样子。孟芳回收剑入鞘,眼角还留着笑纹。“阿越,我不想用剑了。”朱越脑子里轰隆一响,好像担心很久一个隐忧突然被戳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步跨到他面前。“你什么意思?”他声色俱厉到这样,孟芳回被吓一跳,原本想说的话都噎了回去。朱越看他欲言又止的德行,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你成不了天下第一,干脆弃剑?只有天下第一是人?只有天下第一的剑是剑?我们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千千万万人,是不是根本不配用剑?”“阿越。”孟芳回目瞪口呆看着他。“我不是那个……”他觉得朱越思路实在奇特,正打算解释,一个潇湘弟子跑过来,高叫“大师兄二师兄”,手里举着一封信说:“方才我在门口,有人递给我的。说是要给韩烬。”他还有点机灵,不待问又主动说:“那人形貌很普通,看起来也不会武功。估计只是个送信的。”孟芳回接过信,只看了一眼封皮,脸色大变。朱越还没来得及上前一观,孟芳回已经利索的拆开,匆匆扫了扫里面内容,随后连封带里揣进怀中。“阿越,我出去一下。”第5章章四末路张朝光在等。他也并不喜欢等,但这次等待是特殊的,特殊到简直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他相当信奉一分辛苦一分才的格言,觉得只有足够耐心才能攫获即将来临的好运。他始终觉得韩烬就是因为过于急躁,所以只配得到粗劣的东西。此外韩烬的品位也很差。总之他各个方面都跟韩烬很不对盘。等这么一个不对盘的人却等到像是一种享受,难免叫人猜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成分。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朝光没有回头。他因为酝酿了很久渐渐要到□□的心情突然差到极点。孟芳回走到他身后一丈远处就停下,默默的等着张朝光转身。这可能是他最不受欢迎的一次露面,他甚至觉得对不起人家。“怎么是你?”张朝光极不情愿的骂了句难以形诸笔墨的话,总算肯回头看他。他其实跟孟芳回并没有什么仇恨(孟芳回自己也想不起来跟谁有过什么仇恨),只是他在这时候出现,实是一个大错误。孟芳回也知道这点,语气近乎赔罪。“很抱歉,他不能来。”他说。“韩烬现在受伤,来也毫无意义。但你亲自过来一趟,又抱很大期待,我想总不能叫你空手而归。所以我自作主张替他来,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能效劳之处。”张朝光嘲弄的盯着他。“你以为你能够代替韩烬?”“不能。”孟芳回平淡的说。“但要杀我,即使对你而言也不是一件完全乏味的事情。我们已经很多年没交过手了。你不想试一试吗?”“这意思我杀不了韩烬,杀你也差可告慰?”张朝光好笑的说。“我不喜欢杀人,也不讨厌杀人。杀人分很多情形,不乏让人感到快乐的类型。杀你可想而知是最无趣的那一种。”“你比我想象中还讲道理。”孟芳回大惊失色的说,这么真诚,简直不算冒犯。正因为不算冒犯,张朝光才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他哼了一声。“你毕竟不曾得罪过我。”孟芳回微微笑了。“你杀的人,都曾得罪过你吗?”“我看出你今天活的是不耐烦了。”张朝光说。“也罢,韩烬既然不会来,拿你来解个闷,也是聊胜于无。”他手按在剑柄上,驰曜剑不耐烦的在鞘中轻微颤动。孟芳回低头看着他的剑。他已经闻到渴饮鲜血的吠叫,但却并没有成为祭品的自觉。他好像突然又有了把握。十年前,一个人,一柄剑,芳华一刹。他不会输给任何人。“我如果赢了,你要告诉我一件事。”“天哪!”张朝光惊奇的瞪着他。“你能活过半刻再说吧!”他拔出剑,冲上前去。不可否认孟芳回的姿态确实让他有了一刹那的动摇。他这次只冲着跟韩烬你死我活(这是他多年来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而来,倒是没料到会有这种动摇。这也很正常。即使孟芳回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即使带着旧伤的孟芳回按常理而言比当初还要打个折扣。出剑的一刹,他已经隐约感到这半夜时光无论如何不好算作荒废。孟芳回确实能在他剑下活过半刻。然而也只有半刻!“这是我见过最美的剑。”张朝光的叹息随着剑清脆的鸣响,断断续续的传到孟芳回耳畔;后者无动于衷,这不是什么新颖的评价。果然下一句随之而来是:“这话我好像十年前就说过。”“可惜对剑而言,这没有什么屁用。”驰曜剑透体而过,几乎毫无停留的拔出,孟芳回身形一晃,几乎是有些疑惑的看向张朝光,仿佛还不明白一切已经结束;脖颈随即感到一丝尖锐的凉意。但这也是转瞬即逝的。张朝光已经将剑收回。他实在受够了这样的眼神。死在他手下的人有很多,怨恨、诅咒、不甘或绝望,在他都比家常便饭还没滋没味,甚至不足以构成一个噩梦的材料。但孟芳回的表情是全然的空洞,哪怕你拧下他脑袋来摇晃,都未必能听到回声。就好像虽然命在顷刻,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