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正选

    新生练习赛结束。

    北川第一中学排球部教练，北川监督，从场外迈步走进球场。

    男人面无表情，轻颔首，背过手夸奖，“比赛很精彩。”

    众部员立即齐声道：“监督好！！”

    新部员们连忙站好，“监督好！！”

    北川监督转过身，对上稍显稚嫩的面容，严肃道：“进了排球部，就要好好训练，知道吗？”

    “是！”

    男人满意地偏过头，望向他关注许久的少年，“乌养？”

    乌养景站直身体，昂首挺胸，清亮的声音道：“是的，监督好！”

    “身高和体重？”

    “身高170cm，体重58kg。”乌养景准确回答。

    “有点偏瘦啊，L码应该就够了。”

    北川监督对经理吩咐道：“给他准备套L码队服。”

    全场愕然。竟然有人，入部当天就得到队服？

    北川监督没理会球场气氛，锐利双眸微眯，盯向左侧正选，道：

    “要有紧张感啊，这段时间有点，放松了啊。”他的语气平缓，神色平静。

    “你们知道的。我用人，从不看年级。”北川监督双手环胸，轻声说道。

    轻飘飘的话语，却如同巨石狠狠砸在正选身上。

    他们知道，北川监督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他的话绝对是认真的。

    正选们紧握双拳，齐声回道：“是！”

    乌养景眨眼，不解地看向小伙伴，“金田一，怎么了吗？你的表情好怪啊！”

    眼睛瞪得那么大，嘴巴也忘记合上，乌养景右手蠢蠢欲动，要不要帮忙呢？

    金田一勇太郎凑过去，在少年耳边小声道：“乌养，你太迟钝了吧。”

    见少年还是不解，金田一勇太郎无奈，“你被选为正选了，入部第一天，懂了吗？”

    令金田一勇太郎诧异的是，对方并不激动，反而微偏过头，墨色双眸直视向他，反问道：

    “我，被选上，不是应该，的吗？”

    声音平和，缓慢，却让金田一勇太郎心脏紧紧一缩。

    像是站在狂风暴雨里，金田一勇太郎的身躯微微发颤。

    国见英抬眼看去，少年的双眸中，只有自信，绝对的，自信。

    如墨的眼睛，没有迟疑困惑，只有深信不疑，嘴角笑容，明亮又璀璨。

    影山飞雄怔住，先是感到两人的实力差距，接着，是他绝不认输的品格。

    “乌养！我很快就会成为正选！”影山飞雄坚定说道，他才不会输，马上就追上去！

    话音一落，国见英立即跟上，道：“我也是，我定会当上正选！”

    金田一勇太郎平复心跳，紧握双拳，“我一定会得到队服的！！”

    乌养景怔住，双眸弯起，唇角翘高，柔声道：“加，油！！”

    说完，他欢喜地跳起来，“大家都想和我一起打球呢，好开心！”

    站在一旁的及川彻，笑得肩膀直颤。小景，那是战书啊！也太可爱了吧！

    影山飞雄：“......”

    金田一勇太郎：“......”

    国见英无语，叹口气，“无视我刚才的话吧。”

    竟然把这个呆子当成对手，他脑子进水了吗？

    ＊

    部活训练结束，四位新生同行回家。

    乌养宅的方向与他人相反。

    乌养景停在拐角，双眼弯起，启唇发出，清脆如玉石碰撞的声音。

    “谢谢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比赛哦！！拜拜啦！！明天见噢！！”

    少年的笑容真诚极了，墨色发丝随风摆动，眼睛如春日里未融化的暖雪，善良柔和明亮，却并不刺眼。

    听到他率真的话语，三位男生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直到少年身影远去，他们才转身回家。

    ＊

    午休时间。

    乌养景跑过狭窄的过道，来到国见英的面前。

    “国见，我们去找影山——”和金田一呀。

    “走吧。”未等乌养景说完，国见英便提着便当起身。

    国见英知道，顺着对方的话，他能更快吃上饭，否则对方会一直磨着他。

    1年C组

    “金田一，我们来找你吃饭啦！快出来吧！”

    乌养景站在C组班级门口，脑袋不断地向里面张望着。

    C组的同学有些惊讶，问道：“金田一君，你认识乌养桑吗？”

    “嗯，我们是同个社团的。”金田一勇太郎提步走向，那个跳蚤般的少年。

    见周身围来一些女生，乌养景笑着问道：“怎么了吗？”

    女生紧张道：“金田一君好相处吗？他看起来有些可怕，我们不敢和他说话。”

    金田一勇太郎脚步一顿，他又被误会了。

    也不怪对方，谁让他长得这么高大呢。别说女生，很多男生也不敢和他说话。

    但是，乌养景完全不怕他。昨天主动帮助他，今天还来找他吃饭。

    金田一勇太郎唇角微勾，乌养景真是个好人啊。

    不对啊！！好人个鬼，乌养景可是把他当成打杂的！

    “金田一不可怕哦！他是个温柔的人呢！”

    金田一勇太郎轻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温柔。

    “他还是将来的副主将，要和我去征服星辰——”

    金田一勇太郎加快步伐，长臂一伸，直接捂住乌养景口无遮拦的嘴。

    乌养景不解地眨眼，为什么捂住他的嘴呀？

    国见英走近，轻拍金田一勇太郎的胳膊，“行了吧，快放开他。”

    恢复自由的乌养景，忘记刚才的事，爽朗一笑，“很好！顺利找到金田一啦！”

    “走吧！我们去找最后的伙伴吧！”

    振臂一挥，乌养景发出宣言，“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北川四剑客’啦！”

    找到孤身的影山飞雄，乌养景扯过对方手腕，四人一齐走向食堂。

    ＊

    国见英打开便当盒，冲同桌的两个男生道：“有个不好的消息。”

    模仿少年的语气，国见英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北川四剑客’啦！”

    “国见，你别学乌养，太渗人了。”金田一勇太郎颤抖道。

    “嗯。”国见英点头，绝不学了，他也难受。

    “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国见英放下筷子，瞥了金田一勇太郎一眼。

    “不...不好意思.....只顾着声音了。”

    “我说，乌养景要成立‘北川四剑客’！”

    金田一勇太郎嫌弃道：“好土，小学生吗？”

    影山飞雄赞道：“好酷！”

    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目瞪口呆。

    见状，影山飞雄迟疑道：“怎么了吗？我第一次玩这个，感觉挺有趣的。”

    “那你以前玩什么？”

    影山飞雄毫不迟疑回答道：“排球。”

    国见英和金田一勇太郎脑回路一致，影山飞雄果然是排球白痴。

    “我回来啦。”

    金田一勇太郎点头，还是原版听起来舒服。

    乌养景把椅子抬高，搬出足够的空间，面带笑容坐下。

    他笑道：“既然我们已经是‘北川四剑客’了，我们得有个排位呢。”

    已经是了！？这家伙可真会擅自做决定。

    金田一勇太郎难言道：“......我们昨天才认识。”

    “那都是小问题。”乌养景食指和拇指比出很小的距离，“这么小的问题。”

    话音一转，乌养景挺直身体，郑重道：“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按照年龄来排。”

    “深思熟虑，上个洗手间的深思熟虑吗？”国见英没忍住吐槽。

    乌养景一噎，无法反驳。他强行转移话题，望向安静男生道：“影山，从你开始，说一下出生日期吧。”

    影山飞雄点头，“我是1996年12年22日。”

    金田一勇太郎紧跟上，“1996年6月6日。”

    “1997年3月25日。”国见英抵住下巴，含糊道。

    乌养景听到影山飞雄的答案后，眉头紧锁。等金田一勇太郎说完，更是整张脸都皱起来。直到国见英回答完，他瞬间展颜欢笑，笑得特别快活。

    同桌三人，怎么说呢，这家伙太好懂了吧！

    乌养景耳根微红，心虚道：“1996年6月1日，我，我出生最早哦！请叫，叫我老大！”

    三人异口同声道：“说谎！！”

    这明显是把金田一勇太郎的生日向前移了几天，绝对，是现编的。

    影山飞雄望向心虚的少年，直白道：“你比我和金田一小吧，比国见大？”

    乌养景面部表情非常精彩，“为，为，为什么影山会知道？”

    同桌三人内心腹诽，“因为，你都表现在脸上了。”

    金田一勇太郎轻拍桌面，板起脸道：“快快如实招来。”

    乌养景垂头丧气道：“1996年12月25日，圣诞节。”

    金田一勇太郎满意点头，“很好。从现在起我就是老大，明白了吗？乌养？”

    国见英：“喂，你刚刚还觉得土呢？”

    金田一勇太郎失忆般，“土吗？怎么会，这太酷了。”万万没想到，他能成老大，哈哈，乌养做得不错。

    “按照顺序，我，影山，乌养，最后是国见。记住了吧。来，开饭吧。”

    “好的，大哥。”乌养景取出面包，双手合十道：“我开饭啦。”

    国见英关心道：“你只吃面包吗？”下午还有训练，不会饿吗？

    “谢谢小弟关心，三哥今天起晚，没时间做便当啦。”

    国见英面色霎时变得很难看，不过是晚出生一些，就要被乌养这家伙如此对待吗？

    除国见英本人，听到这些话的人，全都笑了。

    金田一勇太郎不好太过分，只偷偷笑了笑。最大的笑声，来自乌养景身后。

    乌养景扭过头，惊喜道：“主将，副主将，中午好。”

    身后笑得肆无忌惮的人，正是排球部主将及川彻，“嗯，好。”

    “我准备买点吃的，看到你们，就来打个招呼。”及川彻笑盈盈道。

    “哦！”乌养景偏头问道：“主将，想好买什么了吗？”

    “面包之类的吧？”

    乌养景将面包递过去，笑着道：“尝一下吗？超级推荐！”

    及川彻毫不客气，凑上去咬住，惊讶道：“好吃！”

    “对吧！这个就给前辈吃吧！”

    “我把它吃了，你吃什么呀？”

    乌养景得意地哼哼两声，又取出一个面包，“还有呢。”他偏头，问向沉默的男生，“副主将需要吗？我还有哦。”

    岩泉一摆摆手，“不用，我有带便当。”要不是因为某个白痴，他早吃上饭了。

    两人顺势坐到四人身边。

    拿着面包，及川彻笑着问道：“我刚刚听小景说，‘小弟’‘三哥’，是什么意思呢？”

    国见英瞬间垮下脸，“都是乌养自己瞎弄的。”

    乌养景双手合十道：“我要开动喽！”和胡闹时不同，他吃饭精致秀气，每一口都做到细嚼慢咽，姿态很好。

    吞咽下面包，乌养景郑重道：“主将，我们现在是‘北川四剑客’噢！”

    及川彻和岩泉一，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

    及川彻双眸微弯，“哦！厉害啊！”

    岩泉一唇角勾起，“嗯，挺好的。”

    被夸啦！乌养景双眸明亮起来，高兴道：“我是老三呢。金田一是大哥，影山是二哥，国见是我们的小弟。”

    放下面包，乌养景轻拍胸脯，桃花眼闪过坚定，非常认真道：

    “将来我接主将的位置，金田一接副主将。嗯，剩下两个就去打杂吧。”

    及川彻终是笑了，小孩实在太逗啦。

    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他清了清嗓子，“小景啊，你算得不对呢。”

    “按照‘四剑客’的顺序。应该是金田一接任主将，影山接任岩酱的副主将。”

    及川彻坏笑一下，轻揉少年脑袋，“小景和国见两人负责‘打杂’哦！”

    乌养景备受打击，整个人都怔住，“怎么会？”

    几分钟后，他满脸沮丧道：“四剑客是很帅气，可我不想做打杂的！”

    乌养景收敛神色，挺直身体，庄严道：

    “知道大家很不舍，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很难过。”

    “但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我宣布！”乌养景深呼吸，“‘北川四剑客’现在解散！”

    国见英鼓掌道：“可喜可贺！”

    金田一勇太郎叹息道：“解散吧。”想到以后听不见乌养叫他大哥，还真有点可惜。

    影山飞雄点头，“解散。”这一点也不酷，还是好好打排球吧。

    及川彻趴在少年肩膀上放声大笑，“哈哈，‘北川四剑客’成立不到一天，就解散啦，哈哈。”

    没在意及川彻的嘲笑，乌养景见对方把面包吃完，便问道：“前辈，还要面包吗？”

    摸摸肚子，及川彻说：“吃不下一个，但还有些没吃饱。”

    “那就吃一半吧，我也没吃饱呢。”

    乌养景将面包从中间掰开，有袋子那边递给及川彻，双眸弯成月牙，声音悦耳道：

    “一人一半，刚刚好！”

    及川彻擦了擦根本没有的眼泪，做戏道：“后辈好可爱！太感动啦！”

    搂上少年纤细的肩膀，及川彻摇晃起来。

    乌养景无奈地偏过头，“及川前辈，请不要在晃我啦，我正在吃饭呢。”

    及川彻怔怔地松开少年，呆愣愣地坐着，面颊忽地发烫。

    刚才，少年转身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触到了他的鼻尖。

    岩泉一怒道：“及川，不要欺负后辈！”

    “喂，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及川彻拿起面包，猛然起身，语速飞快道：“岩酱，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说完，望向看他的精致少年，及川彻极力维持镇定，“谢谢小景的面包，很好吃，我先走啦。”

    “不用谢，前辈再见。”

    可能因为正在吃喜欢的东西，少年樱花色嘴唇微弯，脸上的笑容没有往常那么灿烂。淡淡的，但又恰到好处，如那三月阳光，舒适惬意。

    及川彻红着脸转身，他是不是分手太久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沦落到，对一个小不点，感到害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