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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合

    

乌合



    乌合戈日勒(小名乌合)被提拔为A族自治旗革委会主任,来省城党校学习,接完电话,白山颇为激动,对老周说:“乌合升上去了,A旗一把手!“

    白山的桌面玻璃砖下压着一幅八寸的大照片,是红卫兵在天安门受到领袖接见的场景,和领袖握手的高个男生正是乌合,站在乌合身后的白山满脸幸福的微笑,这幅照片无疑给乌合和白山都带来了巨大的政治资本。

    老周指着照片恭贺:“恭喜,恭喜,我早看出了,你俩都是最优秀的青年,他提升,你也快了,你们前程似锦啊!“

    白山难为情地笑道:“过奖,过奖!是这样的,我早走一会儿,接乌合去吃饭,这边还得你照应。”

    老周忙道:“周六下午能有啥事,你尽管去忙,要是领导找你我就说你出任务了!”

    吃过晚饭,白山骑自行车驮着乌合回到市中心朝华小区的家,这是白山父母调去香港工作留下的一套私房,半年未见,两人准备畅聊通宵。

    “我一般不住这边,这里离单位远不方便,那边宿舍年轻人多,也热闹。”   白山掏出钥匙边开门边说。

    “买这么多菜,是要办宴席?”看到厨房案台下面堆放着几箩筐新鲜蔬菜水果,乌合问。

    “不是,哦,忘了给你说,有个亲戚,是我爷的堂弟,最近调到林业厅来,我爷爷让他在这借住,这些东西应当是他的。没事,咱俩在我房间说话下棋影响不到他,这屋子隔音好。”

    提起白山的爷爷,乌合皱起眉头说:“开春我在我爸办公室见到你爷,说在深山里建了个退休干部疗养所,钓鱼打猎挖药采野果,大老远的,多大的干劲!”

    白山道:“城里空气确实太差,到处是烧暖气的锅炉,一入冬烟雾迷漫,这两年他老是咳嗽,说去山林里就好多了。我们也怕他离休后骤然从高位退下来不适应,心理憋闷,建议他多出去走走,他建国前参加革命,立过功,才有资格申请修建这个退休干部休养所。”

    “可是,他们神神叨叨,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进去都不说话了,表情也不自然。”乌合边说边摇头。

    “他们就那样,不用理会,老头子最在意的是晚辈的敬重,说什么咱们听着就是了,你也别老和你爸对着干,砸他办公室,他可伤心坏了,上次来开会和我说了三次!”

    乌合笑道:“这就是他不懂事,我砸他办公室,是在保护他,我斗了他,别人就不好斗他了,这话我和你一说,你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白山也笑道:“那你也和他直说呗,他也想得明白!”

    “明白个屁,他脑子不够用,还自以为是!”

    白山的房间是家里最宽敞的主卧,还保持着他父母调离前居住时的布局,里面半边摆放着床和衣柜,外面半边摆放着沙发茶几书架之类,中间用一架松木漆画大屏风做为隔离。这套房的布局是典型七十年代北方楼房的样式,只有饭厅,没有客厅,客厅和卧室混为一体,家里谁的客人来,就去谁的房间。

    白山和乌合的关系堪比亲兄弟,过命的交情自然是用命换来,他们大学时正好赶上文革,两人隶属同一阵营,和另一派火拼争斗时互相救过命,彼此当时的女友也是最要好的闺蜜,几人一起组队参加红卫兵全国串联,在天安门广场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和握手机会,那个瞬间登上报纸杂志,成为他们一辈子的骄傲自豪。

    两人边下棋边聊天,从工作环境人际关系到情感隐私,没有忌讳,无话不谈。

    听说大学时的初恋女友朱静刚生了第三个孩子,乌合抖了抖烟灰:“cao,她床上不行,倒挺能生!”

    白山跳马吃掉对方一个卒子,笑道:“怪你太猛了,那疙瘩又粗又长,还金枪不倒,把人家小姑娘干得嗷嗷哭,齐老三的老二小,可他妈的会粘乎,种子的发芽率还高,他们挺般配嘛,呵呵呵!”

    乌合有些黯然,将烟蒂扔进烟灰缸:“我和朱静分了,你和柳红兵也没成——”,他摸到桌边的烟盒,拿出一支烟叼着,沉默了一会又说:“还真想念当年长城脚下的小村庄儿,一晃过去七年了。”

    当年红卫兵大串联,他们去了北京,经历了激动人心热火朝天的国家领导人接见的场面后,又坐火车去了革命圣地延安南方,回程时学生们分散行动,乌合与白山带着各自的女友组成“长征小队”,决定用自己的双腿走回去。

    花了近两个月时间,他们走到山海关,两个女孩不愿步行了,提议坐火车回北方。凭着“革命师生全国串联回程”介绍信,他们可以领取免费吃饭住宿和乘车的票据。两个女孩表示,走了两个月,说明她们吃得起苦,只是北方马上要进入冬季,她们想快点回家。

    乌合和白山同意了女孩们的提议,四人商量一下,决定找个人迹少至的地点爬长城,尽情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从长城上下来,他们精疲力竭,来到长城脚下的小村庄,却没能找到旅店,只有一个被称为供销社的小卖店。他们只好拿着证件找到村里,希望解决住宿问题,村干部安排他们住进了村委会的接待所,其实就一栋空置农房。

    小村没有电,夜幕降临,黑影幢幢,他们就着月光,吃光了村民送来的饭菜,还喝了点从供销社打来的散装白酒。

    深夜两个女孩尖叫着跑进对门男孩的房间,说她们房间里有响动,乌合搂过瑟瑟发抖的女友哄道:“肯定是老鼠,乖,别怕!”

    白山看着两个惊恐万状的女孩对乌合说:“要么,让朱静住这屋,我陪红兵去隔壁?”

    闻言两个女孩的脸都红了,但都没反对。六十年代青年男女谈恋爱,不会在公众场合拉手,更不要说亲吻,有机会和恋人同处一室,她们心里非常愿意,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和女友的耳鬓厮磨中,乌合感觉自己的荷尔蒙瞬间爆满,充盈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汇成一股湍急的热流涌向下腹,那处硬得快要爆炸,稍稍碰触便敏感万分,他推开朱静,镇静了一会才说:”你去那边床吧,离我远点,不然我怕控制不住,要了你!”

    朱静也有些意乱情迷,青年男女在一起,即使什么不做,空气中流动的异性生物气息,也会令双方发生化学反应,何况亲吻抚摸的刺激,正当她准备到旁边的床上时,对面房间传来吱吱嘎嘎的床板摇动声音,还有极力隐忍的嗯啊呻吟声,乌合一把抱住朱静道:“听到没,他俩弄上了!”

    朱静更紧的回抱乌合:“那咱们……嗯……”

    白山和女友初试云雨,事毕神舒气爽,二人亲热搂抱,越觉缠绵。忽听对面房间传来哭声。

    “是朱静,她怎么了?咱们过去看看?”柳红兵有些惊异。

    白山勾了一下柳红兵鼻子说:“小傻瓜,没听出来?他俩也zuoai了,可能把朱静弄疼了,这事儿不能劝!还是我温柔吧,怕你疼,轻轻地!”

    柳红兵搂着白山的脖子撒娇:“你最温柔,我都没感到疼,只有一点点儿,朱静这么哭,至于吗?”

    朱静哭个不停,还一口一个“畜生“小声咒骂着,乌合怎么也哄不好,口气渐渐急躁起来:“我没用强,是你同意的啊,我要了你,肯定会和你结婚,一辈子负责的。“

    白山和女友强忍着没有出面劝架,第二天几人登上了回北方的火车,乌合和女友仍然互不理睬,白山悄悄劝乌合:“咱们男人,让着点吧,女人要哄的!”

    乌合气道:“我一直哄可是没用啊,她自己愿意的事,搞得好象我强jian了她!”

    柳红兵也劝朱静:“乌合对你多好呀,你说走不动了,他背着你累得气喘吁吁,从没半句怨言,那天晚上喝了点酒,大家不是都控制不住吗,即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相处呀!”

    朱静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知道,他那玩意儿贼大,太痛啦,我要是不哭不闹,他还想有下一次怎么办?”

    ……

    看乌合情绪有些黯然,白山呵呵一笑道:“过去的都是烟云,好的在后头呢,你前程远大,找个安分守己的老婆才好,野心太大的女人最坏男人的事儿。”

    乌合点点头,话题一转问道:“你不是说葛秀英床上很有风情吗,怎么也黄了?”

    白山道:“怎么说呢,她人漂亮,床上很会浪,符合我的口味,可是她太爱嫉妒,小李和我说话,她就觉得小李对我有意,去找人家的茬,我和女同事只是简单的工作接触,她搞得我极其尴尬,不胜其烦。还有——每次干了她,她都想法要好处,要这要那的,我妈不喜欢她,说这种女人将来会很麻烦,当断则断。你呢,有看上的吗?”

    乌合摇摇头:“没有,相看了几次,都无感。你知道我那方面特别强,要是找个女人不合拍,那可有得遭罪了!好在有个相好,时不时解决一下,不用太过压抑。”

    白山认真地说:“你还和关姐好着吗?“   见乌合点头,放下手里的棋子又说:“不好,我觉得不好,她比你大十来岁,日久生情,不利于你成家立业,你还是找个年龄般配的对象试试,合适就可以结婚,不然你白白耕种,没有孩子,种子全浪费了。”

    乌合不正经地调笑:“那你和葛秀英一天好几次,没播上种,你那疙瘩不好使?”

    白山大笑:“还真差点,有一回她例假晚来几天,以为怀上了,那就准备结婚呗,这时她觉得有子伴身,身价倍增,要求帮她家人换工作,又要求婚礼排场,我妈从香港回来给我准备婚事,实在瞧不上她,她和我吵架闹分手,我赶快趁机分了,毕竟占了人家身子,搭点钱解决,也比将来闹离婚好。“

    乌合点点头:“是啊,找个人多难,首先床上要过关,可其它也不能太差,大不了帮不上男人事业,这种起反作用的确实要不得。”

    二人边下棋边聊着,不料停电了,找不到蜡烛,两人干脆摸黑上床,准备睡觉。

    两人在一米八宽的双人大床上躺下,乌合道:“刚聊得我硬了,想打个手枪,你帮我?”

    白山不说话,只把手伸进乌合被窝,攥住乌合的阳物,轻轻地撸动起来。大学时他们和女友先后分手,尝过了rou味,再没有女人,性欲便成了见不得人的折磨,两人经常一起打手枪,时不时互相帮忙撸管,以便获得更大快感。

    二人刚快活完,就听见门响,想是白山的堂爷爷回来了。白山准备出去打个招呼,顺便把门关严,刚要起身,就听见声音从门缝传来:“大哥,你坐,我点上蜡烛,你看看我淘登的东西!”   不一会便有灯光从门缝透进来。

    白山道:“是我爷爷来了,咱们出去见个面?”

    “嘘———”   乌合拦住了白山:“听听他们说什么!”

    “辛苦你了,力宝,东西不少呀!”

    “你看看,两篓苹果,两篓鸭梨,一篓桔子,二百斤大米,二百斤白面,还有些土锅炉配件,这些就占大半车了,明天你们去几个人?”   堂爷白力宝问。

    “明天还要再买些东西,没地方了,这次只能去四个人,我说让老孟下次再去,他非不干,你说他阳萎多少年了,那东西软不拉几的不中用,还每次都抢着去!”

    “哈哈,他jiba不好使,但舌头好使会吃奶啊,我看香香挺得意他呢!”

    “香香最得意我,说我最棒,叫我力宏小哥哥!”   白山的爷爷话语里满是自豪。

    “香香那小嘴忒会哄人,小娘们这么讨人稀罕,谁能放得下?我这边工作太忙离不开,不然做梦都想去三道沟。你帮我捎个话给她,说我天天都想cao她呢!”

    “好,好,我会告诉她这些吃喝都是你费劲寻摸的!那我先回去了,明儿下午走前过来拉东西!”

    门声响起来,白力宝下楼去送白力宏。

    白山和乌合面面相觑,偷听到的话超出他们的想象力,到底是什么情况?

    白山自言自语:“香香?我爷在外面找女人?”

    乌合咬牙切齿道:“没听出来么,这个香香,好象跟他们都有关系!哼,我爸也喜欢往山沟跑,这帮老不要脸的,等我调查清楚,不信治不了他们!”

    白力宝满面微笑地推门进来,看到白山和乌合,吓了一跳,收敛了笑容问道:“小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边换拖鞋边问:“这位是你朋友吧,晚饭吃了吗?”

    乌合自我介绍说:“白爷爷你好,我叫呼和德日勒,是小山的同学,我们在外面吃过晚饭了。”

    “呀,你就是呼和德日勒,久仰,久仰,早就听说你名了,查根白蜡市长的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过奖了,叫我乌合就行。”   乌合谦虚地说。

    白山沏了茶端上来,三人围坐在厨房喝茶聊天。

    “二爷,你工作都顺利吧?”白山酝酿着话题。

    白力宝点点头:“我都好,副职没多少事,退休前努力再长一级工资,退休金能高点!你们呢,工作上都有啥打算?”

    得知两位年轻人的事业展望,白力宝连连点头:“嗯,很好,年轻人就要有干劲,你们有才华,有学历,家里还有人脉,把握好思想作风不出问题,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思想作风,那可保不准!”白山笑道,同时悄悄递了个眼神给乌合。

    “那可不行,我看得太多了,作风问题是一把刀,多少人在这种事上绊倒,一辈子全完了!”   白力宝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育两个晚辈。

    “二爷,咱们敞开唠唠嗑儿,你和我爷到这年龄,没性欲了,当然没有男女作风问题了,我们正当年,   能做到‘存天理,灭人欲,克己复礼’吗?”

    白力宝呵呵笑:“赶快找对象结婚啊,家里有好老婆,男人自然减少犯错机会,你俩都不小了,抓紧呀。”

    乌合一本正经地问:“真的吗,家里有好老婆,男人就不会出轨,心里也不会有想法?”

    “那也不是,谁能没有想法,想想没事,别当真就行。主要看你找个啥样女人,比如吃饭,天天大鱼大rou不行,天天青菜萝卜也不行,有的女人有本事,又能当青菜又能当鱼rou,找到这样的,你这辈子就值了,那啥不是有老话吗,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嘛。”

    白山帮白力宝续上茶水,笑道:“二爷,那我二奶算什么样的,是青菜,还是鱼rou,还是兼得呢?”

    “当然是兼得啊,我们那年代都结婚早,十七八就结婚了,感情一直很好。”

    “二爷外面没找过女人?”

    白力宝一时语塞,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白山决定直截了当:“二爷,我可是知道你们的秘密,你和我爷喜欢去兴安岭林区,叫什么三道沟的地方,说说呗,那个香香是怎么回事?”

    乌合也补充道:“还有我爸,也喜欢去那边凑热闹,二爷告诉我们呗!”

    白力宝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仿佛是一声惊雷,炸得他耳朵嗡嗡响,他拿茶杯的手都颤抖起来,他开始反应过来,白山和乌合听到了他和白力宏的对话。

    白山见白力宝眼神闪烁,握住茶杯良久不语,又加码道:“二爷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问我爷,他总得给自己家人一个说法吧!”

    乌合也发狠说:“我也得好好问问我爸!”

    白力宝不觉汗流满面,他嗫嚅着:“别介,别介,我们是犯了一点小错,不过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乌合道:“二爷好好和我们说说,我们了解了才能理解,万一有事也好帮忙什么的!”

    “好吧!”   白力宝说完这两个字,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