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搞点钱

    ＂虽然他跑了，但我可是尽职尽责上了两旬班，就不能给我发点薪水吗。＂

    我看着桌子对面的老板，据理力争道。毕竟到手的工资飞了，谁都会像我一样难过的。

    老板只是敲了敲手里的算盘，道：＂那边没拿到调教好的东西，自然不会有银子给我。没有银子给我，我哪来银子给你。＂

    她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红云阁的本质是一种色情机构，没有货物是万万没有钱来的。

    我还是觉得很心疼，不仅是为飞了的薪水，更是为了没拿到手的那块想送师姐的石头。

    六砖，我的六砖...我的钱...

    男人温和顺从的面容一瞬间在我脑海里变成了可恶的逃犯，虽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这不妨碍我扎小人诅咒他。要不是怕他寻仇报复，我真想去长歌门把那副被我随手丢在储物囊里的护甲摆出来给大家看，并昭告天下＂此护甲的主人被我cao了还当狗养了＂。

    当然我也只是脑内想想罢了，真要去长歌门干这种事，恐怕他们的天道轩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闷声吃大亏给人打白工...

    也不对，我的项圈还套在他脖子上，若是有机会下次再见且项圈还没被他摘掉，我一定要把他电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哭着撅屁股流sao水求我cao他并发誓再也不敢逃跑了。

    ＂那能不能借我六砖。＂

    ＂不借。＂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鄙夷，＂没把他弄到没力气逃跑是你的失职。念在你第一次犯这种错，我不与你计较，竟然还想问我借钱？＂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对，有道理个鬼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她的护卫＂请＂出了红云阁。

    扬州城内依旧是人潮往来，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不知从哪来，不知往哪去。间或有在茶馆酒家歇脚的侠士高谈阔论着哪里哪里又灵兽异草现世，惹得周围人都投去窥探的目光。

    我在红云阁门口望了会天，无视过往路人好奇的眼神，最终抬脚朝扬州城的信使那走去。

    柳驰鸿那块雷石我肯定要的，不然师姐的生辰礼我没法交代。但他与我萍水相逢，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给我免去余下的钱数。至于我打工这些年赚的钱财，绝大多数都被我托人拿去在各地买房置业，一时半会也收不回现钱，况且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不动产卖了。

    哎，头大。

    我向信使要了只飞向唐门的鸽子。

    回到客栈的时候jiejie们已经在吃晚饭了，见我回来，领队jiejie忙叫小二给我添了副碗筷，招呼我坐下吃。我开开心心地端起饭碗，坐在姐妹堆里当个小透明默默吃饭。席间jiejie们偶尔谈起演出时的事情，无非是这一次入账多少，下一次哪家又要办事请她们去歌舞。谈着谈着，其中一个jiejie好奇问我道：＂蔓蔓，你也快十九啦，以后是打算继续习武还是进歌舞团哪？＂

    七秀坊收养教习长大的孤女大致来说就是这两个出路，要么留在坊里打工，以演出为主业，要么外出闯荡江湖，都是凭自己定夺。

    见jiejie们都看向我，我将嘴里的米饭咽下肚，道：＂还没想好呢。＂

    ＂咱们蔓蔓天资好，长得又漂亮，做什么都是能成大事的。＂另一个温柔jiejie笑着贴过来，身上好闻的熏香味立刻沁入我的心脾，她给我夹了块rou，柔声道，＂多吃点，吃饱长开了更有力气。＂

    我乖巧地把rou饭通通嚼吧嚼吧吃了，这家客栈是常年与秀坊合作的，给姑娘们的菜肴都是特供的少油少盐，味道很不错。饭后话题又从我身上转到坊内其他年轻小辈的身上，jiejie们喝着茶吃着点心谈论了会，见时候不早了，便都回房各自歇息。

    累了这么些日子，虽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也得好好犒劳自己。我叫来热水好好泡了个澡，又要了些糕点汤羹，摆在床边的小柜子上边吃边看流行的传奇，打算看会就睡。

    不知不觉已是夜深，这本传奇着实精彩，一环扣一环，看得我忘了时间，明天起来定要顶着个黑眼圈，jiejie们看见了又得说我一顿了。我把书和没吃完的糕点收好，想着离窗户就几步路，索性不穿鞋踮着脚尖去将窗户关严实。

    ＂哒。＂

    屋檐上传来极为轻细的一声轻响，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窗户突然就被人敲响了。

    ＂...是我。＂窗外人的声音极低极哑。月光将他的剪影映在窗纸上，像是一副被树影裁碎的画。

    我轻手轻脚推开窗户，就瞧见唐麟那张隐在面具后的脸。他蹲在窗棂边没有动，只是安安静静地盯着我。

    他还挺有礼貌的。只是夜风呼呼灌进窗户，冻得我打了个哆嗦，催促道：＂蹲着干嘛，进来呀，冻死了。＂

    得了我的允许，唐麟这才利落地翻身进来。我把刚刚吹灭的油灯重新点燃，昏黄温暖的灯光立刻照亮了房间，也让我得以清楚地看见他全貌。

    他像是匆匆赶来的，衣角都被夜露打湿，整个人透出夜行赶路时沾上的寒气。借着灯火他才看到我没穿鞋，下意识想要伸手抱我起来，却又生生止住动作，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会冷。＂他最后吐出了这两个字，真是言简意赅极了。

    夜深了确实有点冷，我缩着脚坐回被窝里，唐麟摘下面具，跟着单膝跪在床边地台上，默默等待我解释为何找他。那个倒不重要，我现在更想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赶到扬州的。

    ＂我和同门在附近出任务，＂因为经常不说话再加上脖子受过伤，他的声音很低沉，说实话，算不上好听，＂截到一只去唐门的鸽子，正巧...＂

    江湖里各门派的信鸽一般都会做特殊标记，想必在他出任务的时候这只鸽子刚好撞进了唐门布下的天罗地网，刚好又被他截了信件。也好，省了我许多等待的时间。

    ＂出任务？那你就跑到我这里来吗？不会有影响吗？＂

    对于唐门这种宗族制暗杀机构，我其实一直很好奇，遇到唐麟后也没少问他，只不过多数被他一笔带过，并不细说。听我发问，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眷恋地将脸颊贴上我的手掌，像是在汲取温暖一般。

    我顺势翻过手，用手心贴他的脸，正色道：＂这次找你是有点事。＂

    他闭着眼嗯了一声，仿佛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为我办到。

    ＂其实我...＂

    ＂...需要钱。＂

    过了片刻，唐麟才睁开眼，微微歪了歪头，似有疑惑，好像在说就这？

    好吧，跟自己的狗借钱确实很丢人，但真要说起来唐麟不能算我的狗，是他单方面缠着我。

    我只不过是小小地利用了他几次而已。

    他踌躇了一下，问我：＂需要多少？＂

    ＂不多不多，＂我比划了一个六，＂我会还你的。只是最近资金周转不开而已。＂

    他将腰间挂着的储物袋递给我，示意我自己拿，却按着我贴在他脸上的手不肯松开。没办法，我只好用一只手从储物袋里拿金砖，费劲吧啦的。

    我边拿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扬州城里最近有长歌门的弟子吗？＂

    ＂今晨有一队长歌门的人出城，看方向是回了千岛湖。＂

    动作还挺快的。

    回了千岛湖，想必一时半会不能来找我的麻烦了。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我长舒一口气。唐麟观察着我的神色，小心翼翼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没有。＂我收回手，瞥见他的眼神似乎黯淡了一瞬，又恢复如常。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我在心底纠结片刻，道：＂你有地方歇息吗？＂

    其实这话问了也是白问，他们这种搞暗杀的，左不过是在树杈上或者房檐下捱一夜，鲜少有能好好睡个觉的时间。

    见他又摇了摇头，我说：＂那你在我这睡吧。＂

    唐麟漆黑的眼睛一下子不敢置信地睁大，向来死气沉沉地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结结巴巴开口确认：＂可、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我推着站了起来。正好我先前泡过澡的水还没倒掉，此时要是叫小二再送热水，也太显眼了些，让唐麟委屈委屈洗个冷水澡得了。

    我缩在被窝里，听屏风后头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唐麟很快收拾干净，他将我留在桌上的残羹冷炙两三口吃净，又打水漱了口，这才走到床边，犹豫片刻爬了上来。我朝里侧挪了挪，把被子分给他一半，他立刻局促地盖好被子直挺挺躺在床上。

    盖棉被纯聊天。

    我忍不住笑出声。

    他似乎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不安地侧头望着我。

    目光交汇的片刻，我忽然觉得脑子有根线接通了，问他：＂你正巧在扬州附近出任务？＂

    他一愣，没料到我会再追问下去，挪开眼不敢与我对视，小声回答道：＂我...我最近都接扬州这的任务。＂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间屋子？＂

    他眼神闪烁，心虚地没有说话。

    ＂你跟踪我！＂我心生恼怒，掀开被子猛坐了起来，大声质问他。

    唐麟忙跟着坐起来，放低姿态试图牵我的手，却被我瞪了回去。他不知所措地捏着被角，像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一样，惶惶躲着我的视线，最后低声下气辩解道：＂没有跟踪你...我想离你近些，确实都在接江南的任务。知道你住在这儿，也是因为你们秀坊每次都住这间客栈。我前两天路过，留了个心，看到你在这间房。这才...＂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跟jiejie们已经在这住了二十多天，稍微有心点的确实能知道每个人住哪间房。见我不说话了，他趁热打铁，试探着来勾我的小指，低低叫我：＂主人...＂

    ＂停停停。＂我抽回手，打住唐麟的卖可怜，＂睡吧。＂

    他这才放心地跟着我躺下。唐麟像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一样，身侧很快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翻了个身面对着墙，闭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