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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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里，一共有三个孩子，我是其中最小的那个。 我的大jiejie是个Omega，比我大很多。由于年纪差得太多了，所以我从小就跟她不是很熟。等我记事的时候，她已经进了Omega全寄宿制的学校，一学期也不会回几次家了。 我的二jiejie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她是个Alpha，脾气很坏，小时候老是跟我吵架。幸好我是个Omega，爸爸mama都向着我，每次跟她吵架我都会让mama治她，她就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我什么也做不了。 有的时候跟二姐打架打多了，我会有点好奇，如果是大jiejie……会不会更温柔一些。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她总是安安静静的，脾气也很好。 我想，她一定不会像二姐一样跟我打架。 要是大jiejie跟二姐换一下就好了。 我把这个想法愤愤地讲给mama听，mama却只是笑。 我问：“妈你笑什么啊？” mama才道：“你想得美！你大姐小时候可比你姐弟俩还淘气呢！” 我惊讶。 大jiejie在我印象里一直是学校课本里说的最合格的那种Omega，看上去温柔安静，说话声音也小小的，不会顶撞人，也不会争辩，对谁都会抿嘴一笑，连拒绝的话也很少说。 但mama却说—— 不是这样的。 大jiejie小时候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爬树。 她最爱爬的那棵树就是家里房子后那棵几百年的老柳树。树干盘旋狰狞，像是耄耋老人粗糙褶皱的皮肤。但这棵树也高大无比，树顶几乎有三四层楼那么高。 mama说别的小孩都爬不上去，只有大jiejie。哪怕她穿着裙子，也比那些Alpha小孩爬地快、爬得好，总是坐在最高的枝头得意地笑话底下羡艳地仰视她的孩子们。 是在什么时候大jiejie不再爬树的呢？ mama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长大了就懂文静了，就不爬了呗。” 我觉得这个答案太模糊了，于是不太相信地又去问二姐。 她比我大一点，小时候也更熟悉大jiejie一点。 她得意洋洋地要我求她她才告诉我。我直接威胁她要向mama告状她欺负我，她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我偷看过家里大姐小时候的日记。上边写，因为爸妈说她爬树蹭坏衣裳费钱，她就不爬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问了个问题：“永远也不爬了吗？” 二姐理所当然道：“那玩意越长大越不灵活，不练就废了，哪儿还爬得上去？” 我趴在沙发上，没再说话。 后来，我听说大jiejie要结婚了。 这件事情我们家的所有人都很意外。大jiejie的基因送到政府部门匹配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结果，没想到忽然就一下子匹配到了四个Alpha。 还是……军部少校！ 我当时对此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我能感受到爸爸mama的情绪。他们的反应很奇怪，似乎很惊喜，但又……很惶恐。 他们俩经常半夜争论，我能听到只言片语，无非是“咱们家哪儿能攀得上那种人家”“你女儿哪儿能过那种日子，恐怕要受人家的气”等等。 但他们也只是自己炒一炒，大jiejie的婚事，还是毫无意外地定下来了。 本来，大jiejie就不怎么回家，结了婚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有时候我会很好奇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于是跟mama说我们能不能去看看大jiejie。但mama严肃地告诉我，jiejie嫁给别人家了，我们不能随便去看她。 我问：“为什么？” mama说：“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的。” 我又问：“那……我以后结了婚也不能见你们了吗？” mama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突然不那么期待长大了。 但……时间不等人，我终究也会长大。等我进入大jiejie当年上的学校的那天，爸爸mama送我去到了市中心。 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婚后的大jiejie。 她的面容一如从前，与我印象里的没什么两样，仿佛这两年她从未离开过，依旧是我在外上学不经常回家的长姐一样。 她知道我要来上学了，因此特地来送我。 她拉住了我的手，带我一点点走遍这所她曾经十分熟悉的校园，从哪条小路是去餐厅的捷径、到哪个老师脾气比较好，都事无巨细地讲给我听。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无知的小孩子了，我读了一些书，也懂得了一些事。我握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声音。 “姐，你……还好吗？” 她声音停下来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的问题一样，呆呆地眨了眨眼睛。 我又问了一次，“你过得还好吗？” 这一次，我听见了自己哽咽的声音。 我好久好久没见到她了。这两年的时光里，我终于懂得了mama爸爸曾经的争论是什么意思，也懂得了mama那句“你以后就知道了”背后有多么重的分量。 我攥紧了她的手，看见她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 “挺好的。” 她没有多说什么。 这里是Omega学校，一般情况下不允许Alpha进入。但……我跟jiejie的身后不远处，正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Alpha。 他很年轻，穿着军装，靴子踏在石子路上声音很响。他的眼神看起来很凶，我只要用余光瞥见他，就会感觉到他在阴沉地瞪我。 他离我跟jiejie有一段距离，但我还是感觉如芒刺背。 我害怕他。 他是谁？是……姐夫之一吗？ 大jiejie察觉了我的情绪，轻轻抚了抚我的后背。 “没事，跟在我身边就好。” 我贴紧大jiejie的胳膊，几乎不敢看那个凶恶的“姐夫”。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看到我贴住jiejie之后，姐夫的表情似乎更吓人了。我扭过头去，不让他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jiejie带我熟悉完学校后，就说要带我回家吃顿饭。 我想去，又不想去。我想和大jiejie吃饭，但又不想跟姐夫们吃饭。 于是大jiejie安慰我：“没事的，他们不在，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吃。” 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但……等我到了jiejie家，准备停当的餐桌上却赫然坐着另一个年轻的Alpha。我惊讶地回头，因为他居然跟我们身后这个Alpha长得一模一样。 是双胞胎吗？ 大jiejie的脸色好像很不好，抓着我的手说了一句：“我说我要和我弟弟两个人吃饭。” 那个本来坐在餐桌边翘着二郎腿的Alpha却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走过来笑着搂住了大jiejie的腰。 “乖乖，你知道的，不行。” 大jiejie抓住了他的衣领，“……他是Omega！” 身后的Alpha 轻哼了一声。 我感觉到他瞥了我一眼，眼神冰凉。 “Omega……”他道，“他妈的那小子不也是Omega，结果呢？他消停吗？” 我看见大jiejie沉默地抿住了唇，两个姐夫都好像看不见我一般，围着大jiejie道：“只是在旁边坐着，不会打搅你们。啧，又咬嘴唇，别咬。听话，好不好？” 我无措地抓着jiejie的手，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结果是，双胞胎中的一个像监视器一样坐在旁边，而我坐在jiejie边上跟她一起吃饭。 饭菜确实很好吃，但……那个姐夫的存在让我眼前的美食大打折扣。 明天我才正式开学，因此大jiejie留我在这里住一晚上。 我太害怕这里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我央求着jiejie跟她一起睡，只是我的话刚说出口，四个刚下班回家的姐夫就一齐默不作声地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完全不敢回头，只是仰头看着大jiejie。 她没有看姐夫们，而是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抱住了我。 “好。” 我也紧紧抱住了她。 我想她，我也……担心她。 晚上，我坐在大jiejie的床上等她。但她不知道出去做了什么，很久很久才回来，上床摸了摸我的头。 “好了，关灯睡觉吧。” 我望向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一个姐夫的身影。 她又催促道：“睡觉吧。” 我安下心来，在她青草味的信息素包围中安然地睡了过去。 只是……半夜，我被吵醒了。 大jiejie也像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她茫然地抬起头，跟我对视了一眼。 我问：“怎么了呀？” 大jiejie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跳下床。她跑出门，临走时还叮嘱我“千万别乱跑”。 她离开了。 我满心疑惑，顺着嘈杂的声音走到了窗户边，看到了……楼下的一幕。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因为……门口的灯光下，我的姐夫们正围着一个不速之客。而这之所以让我感到惊讶，是因为那个不速之客……是一个Omega。 一个我看着都觉得漂亮柔弱的Omega。 四个高大强壮的Alpha围着这么一个Omega，我的第一想法是姐夫们出轨了。 但下一秒，我的猜想就被推翻了。 因为那个Omega忽然歪了歪脑袋，冲姐夫们身后甜甜地喊了一声：“jiejie！” 我看见了大jiejie匆忙地跑了出来，然后那个Omega就作出要扑上来的姿势。 “jiejie！好想你啊……” 但……他的动作被拦住了。 是我的……大姐夫。 他有那个Omega两个那么大，轻轻松松制服住他，只是顾忌他是Omega所以没有下一步动作。 那Omega也不在意，依然亲亲热热地喊道：“jiejie想我了吗？唔……我好想jiejie啊，上次偷偷爬上jiejie的窗台跟jiejie亲嘴嘴，还没亲够呢就被抓住了。啊……jiejie的老公好凶啊，好烦人呢！”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那双胞胎姐夫就骂了一声脏话似乎忍不住上前动手，旁边的二姐夫拦了一下，但收效甚微。 尽管我觉得那个Omega的话很荒唐，但……作为同类，我依然不忍心看到他被Alpha打。 我刚要喊出来，下一秒，我就看到大jiejie动了。 两个双胞胎姐夫一左一右像是快要出笼的恶兽，jiejie却像是一只误入此地的白兔子，挤进了两只长得一模一样的食rou野兽中间，只是抬手捏了一下其中一个的耳垂，那嚣张的野兽就顿住了。 下一刻，双胞胎姐夫就将视线从那Omega身上移开来，低眉垂首地注视着身边的大jiejie。 “好了。” 我听见大jiejie说。 她搂住双胞胎姐夫之一的脖子，踮起脚尖用脸颊贴了贴他的脸颊。下一刻，姐夫就动作很快地将她托着大腿抱了起来。 大jiejie说：“不要打架，回去吧。” 所有的姐夫都没有说话。 大jiejie等了一会儿，扭身又向离她最近的另一个双胞胎姐夫伸出了双手，姐夫立刻凑了过去，将自己的头贴上她的手掌。 “……回去吧。” 这一回，我看到所有的姐夫都默契地凑了过去，似乎一下子就对找上门来的Omega失去了兴趣一样，只是沉默地围住大jiejie。 我…… 我关上了窗子。 jiejie这一晚终究没能陪我睡。 第二天早上，我没找到jiejie在哪里，只好自己偷偷收拾好东西去学校报到。 只是走到楼下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坐在餐桌边的姐夫们。 是二姐夫。 我僵住了。 但二姐夫只是彬彬有礼地冲我点了点头，指着餐桌道：“你大jiejie嘱咐我叫你吃早饭，一会儿有人送你去学校。” 我走到餐桌边，忽然萌生勇气，小声问道：“我大jiejie呢？” 本来在优雅地喝咖啡的二姐夫闻言瞥了我一眼。 我见他笑了一下。 我几乎没见过他笑。 “你大jiejie有事，不要去麻烦她。” 他不肯说更多了。 他们派了司机送我去学校。我在抱着书包上车之前，忽然在庄园门外看到了一辆很特别的车。 之所以说特别，是因为…… 这车的车牌号是0000。 这……我吃了一惊。这是首长才能用的车吧？太夸张了。 我不由得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辆黑色车子的车窗降了下来，一张陌生的Alpha的脸露了出来，金发，帅气，慵懒，手肘撑在车窗边。 “嘿！你挡住我了！” 另一道令我熟悉的声音从副驾驶传了出来。 下一刻，我昨晚在楼下见到过的那个Omega把拉开那个金发Alpha钻了出来，看了看庄园。 “jiejie起床了吗？” Alpha不理他。 Omega眯了眯眼，自己对自己道：“啊……你知道吗？jiejie昨天穿的是粉色的内衣，超级可爱的。” 那个Alpha仍然不说话。 “jiejie的内裤还有蕾丝边，还——” 我终于听见那个Alpha掷地有声地骂了句—— “闭嘴，小傻逼。” 我被他的音量吓到了，一下子缩回了汽车里。 司机载着我离开这座庄园，临走时，我只听到了那个Omega最后一句话：“哈！小气，这都听不得，你怎么分到jiejie的一杯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