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上)

    这是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神秘国度。

    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放羊牧牛为生,这里的海拔很高,山很大,天很蓝,水很清。每每站在这些荒野平原上面,都有一种天地神混沌了,界限模糊了的感觉。

    这里还有很多古寺庙,虔诚的教众不远千里而来,他们一路上会全身趴下,站起合掌,再趴下,一直直到到达那神圣的目的地。

    只要有来过,沿途几乎都能看那一年到晚都在路上的信徒。

    偶有信徒到达不到目的地,而身故在路上的,经过的人会拔下他的牙齿,带在身上,到了终点,便会把那牙齿放上去,以助那人也能一起到达极乐的佛界,最多只是rou身遗留在了中途而已,阿军猜。

    阿军是一名记者,难得来到这神秘且还保留着那么多传统古法的地儿。总希望能拿到点猎奇的,吸引点眼球的资料回去,才不枉此行。

    所以他选了这里的天葬台。

    他希望能就近目睹一次天葬仪式。可这里的人很排外,每每当他靠近,不是远远就被发现不准靠近,有时还会被扔石头赶走,或许是他终于能靠近了,那地儿早就完成了所有仪式,只留一地的碎屑。

    听说这里死人了,一般尸体会在家里放三天,然后由家里人或牛驮运到天葬台,视远近,一路不能回头。去到天葬台,会点上香火,请喇嘛诵经,向天告知已故人的功迹,让其转世投胎或留在佛国永远生活。

    然后天葬师再把死者身上的rou全部剖下来剁成块,骨头捶碎成粉,渗合上糌粑,捏成团,并把血水粘干,扔给鹫鹰吃掉。

    相信如果能把这组照片拍到手,普利策摄影奖分分钟都有可能能拿到手。

    就因为这,所以阿军已经呆在这里一个多月了,爬过盘山公路,登上过5000多米的山,适应了高原上较平原生活稀薄的空气,游遍这附近的古刹寺庙,看着不绝如缕的信徒在那里转经,看着五色经幡随风飘扬。

    可他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

    于是他决定到偏僻一点的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拍到他想要的东西。

    现在是八月,正是高原的黄金季节,车转过一处又一处地方,打开车窗外,可看到外面,湖面平坦,阵阵吹过的微风清透,舒服得像不含丝丝杂尘。

    这是一个很纯粹很美的地方,湖边没有一点杂物,卵石在水里清晰可见,阳光可直射进湖底。阿军掏出毛巾,痛快地洗了把脸。

    前面有一个小镇,他们在山脚下盖起了一排排的泥屋,屋顶都插着经幡。一座很小的喇嘛寺立于半山,墙壁刷成红白二色,屋檐下一条很宽的蓝色,旁边是几堵断垣,还有一个灵塔,白灰白灰地在阳光底下闪耀。

    最靠近湖边的是一间水泥红瓦房,估计是乡公所之类?不知,但阿军还是掏出了那张盖着红章的假介绍信。

    一个黝黑的青年人走了出来,听口音应该是四川人。他说他是这一带唯一的赤脚医生了,平时没事做就去湖里钓钓鱼,偶尔看看杂志小说。

    他很高兴阿军要寄住在这里,他很久没见到外来人了。他在这里近五年了,学了不少本地的话,也常跟乡里的人串门喝酒。

    所以他还立即去借了些酒回来,整一个白天,他们两人天南地北地聊个不停。知道小伙子喜欢钓鱼,阿军还承诺等他回去后,定寄给他一副最新的鱼杆,此时小伙跟阿军的好哥们情感进展得更神速,直接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他说他是读完医就被分配过来的,不过其实真正需要到他的地方不多。因为这里长久以来已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一套体系,他们有他们的信仰,也自有一套他们自己的治疗养生的法子,还有他们有很多跟我们不同的成俗规定和观念,因此倒是他学了不少他们药材的运用和治疗,别说,还真挺有用的......

    阿军看聊得差不多,气氛也拱上来了,便状似顺口问出,“对了,他们这里好像有个习俗,叫天葬?真的假的,能不能带我去看一次?”

    小伙子不经意地顿了顿,然后他很快岔开了话题,但还是让阿军捕捉到了,看来这小伙子是绝对知道的,这机会难得,可绝不能放过。

    于是阿军只好重新再对小伙子劝起酒来。

    待小伙喝到微微酣醉,阿军再次顺势说出自己的感叹,“唉!真不知来这里一趟,能不能亲眼看一次那个神秘的天葬仪式呢。”

    小伙似也真喝到差不多,也喝出情感来了,“前两天有一个女的死的,你或许可以跟着去看看。”

    太好了!阿军立即按捺住自己忍不住就怦怦狂跳的心,他尽量压着自己的语气,不让自己兴奋的心情泄露出,打算仔细多询问些细节来。

    “那,那位姑娘,是怎么死的?”

    “她是不小心流产了,然后大出血死的。明天她的两个丈夫就会带她去天葬了。”

    “两,两,两个丈夫?”

    “对呀,也不用怎么奇怪,他们有他们保留的一个风俗在而已。而且这里其实还是挺落后封闭的一个地方来的,例如你身上的相机,他们或许没多少个人认得那是什么,所以你带着也不怕。”小伙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阿军的相机,说道。

    看来这小伙子其实是可能已经猜到阿军的目的,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其实这个姑娘,我也认识,她叫扎西。”

    一切一切,都像是很久远的事,却又像是昨天才发生般,小伙子慢慢地叙述了起来......

    她原本不是这里的人,听她的口音就知道。她是另一个地方过来的,她家里穷,十二个兄弟姐妹,姐妹里就她最瘦弱矮小,所以是被这里一户人家用三张羊皮换回来的。

    当时她才六岁,当时她的后母还在,她还读了几年书,后来她后母去世了,她的后父又是个经常喝酒的人,经常喝多了,手就会摸到她身上,唱醉了,人就直接压在她身上。

    后来他老婆死了,她就更推不开了。不过也对,想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女生,怎么推得开一个壮汉,所以这里的人都知道,后来她跟她后父每天晚都睡一起的。

    而我跟她认识是在那座山的背面那里。

    只见小伙子,手指了指前面那围绕着白雾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