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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忽然觉得,徐醒其实什么都知道?徐醒矜骄,若只是一起喝过两次酒,能来送苏衡?还是不露面的默默相送?马车很快掉头回城,只留给他们两道车辙。送走了人,二人也慢慢地走回去。吴端问道:“你怎么出得了宫?我还以为今日只有我一人来了。”陈恨疑惑:“我为何出不了宫?”“你就一点没感觉皇爷是故意把你留在宫里的?”“你又是从哪里感觉出来的?”今日元宵,长街之上熙熙攘攘,陈恨原是要回忠义侯府过节的,想着这么久没回去了,还是要给家里人带点东西的,便在摊子前停下来,买了五盏兔子灯。一盏给了吴端,另外他自己一盏,匪石、看门的张大爷,还有陈建国同志各一盏。陈恨明白,李砚为防他造反,才要把他留在宫中。可吴端不知道他造反,他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陈恨只道:“我不过就是占了个侯爷的位置,封地的事情都是匪石在打理,封地又这么远,我连去都没有去过。我在朝中没有实职,交好的就只有你和元均,徐枕眠大概也可以算一个,我又不结党营私。皇爷把我留在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可皇爷一开始为什么让你进宫?”“养病啊。”陈恨心虚地摸了摸鼻尖。“那你的病好了没?”“早就好了。”“你可长点心吧。”“点心?”吴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陈恨以肘撞了撞他:“不是都说了么?我和皇爷之间,要有什么,早都有了,哪能等到今天?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这时说到李砚,陈恨低头数了一遍手里拿着的兔子灯,脚下步子顿了顿,转身又回去了。吴端道:“你去哪儿?”“我出来玩儿,连陈猫猫都有兔子灯,还是给皇爷也买一个。晚上宫宴我不去,你帮我带去,就说是你送的。”临分别前,陈恨叹道:“你不是说皇爷有意把我留在宫里么,其实我这回出来,原本就不打算回去。”街口搭了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唱戏。陈恨回到侯府时,看门的张大爷正抱着陈猫猫,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张大爷抬眼看他,喊了一声:“侯爷。”“街上随手买的。”陈恨递给他两盏兔子灯,“匪石不在?”“匪石去封地过年了。”陈恨再拿给他一个兔子灯:“好,那你帮他留着。”进宫的前一个晚上,他对匪石说能走就走,别待在这儿送死,现在也不知道匪石到底在哪儿。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到底要怪谁?怪自己吧,好好的,非要造反。现在好了,养得这么大的小兔崽子说丢就丢了,心里想想,他还挺难过的。陈恨把自己的兔子灯放在地上,给李砚的那个不好也放在地上,就别在了后腰腰带上。他在门槛上坐下,把陈猫猫抱过来:“……好重!”陈恨摸了摸它的肚皮:“张爷,不是说了,别给它吃这么多东西吗?”“侯爷,它一看我,我就忍不住。”陈恨看向陈猫猫的眼睛:“好吧,我理解你。”陈恨用指缝梳着猫的毛。可是他一抬眼,就看见李砚站在他面前。十来年的君臣,终将离心。陈恨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来,他竟然难过到出现幻觉了。再揉了揉眼睛,李砚——还站在他面前。他大概是来抓人的。陈猫猫被盯得毛都竖了起来,叫了一声,从陈恨怀里跑开,跳回了张大爷的怀里。陈恨看见陈猫猫的长尾巴摇了摇,风过,将他挂在身后的兔子灯也吹得晃了晃,活像是他的尾巴。挂在身后的兔子灯要给李砚的,所以那灯原是李砚的,就好像他的尾巴也被李砚给抓住了。如果可以,他也想跳进张大爷的怀里。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皇爷要憋大招了感谢哈哈哈的五瓶营养液~第21章忠义(2)忠义侯府所在的长街是东西向的,此刻清晨,阳光自李砚身后照来,恍恍惚惚的,陈恨看得不大清楚。他眯了眯眼睛,想要再确认一遍,李砚究竟是李砚,还是自己的心魔。李砚挑了挑眉,跨步上前,他行得缓,却是极有威严的模样。稍低着头,似是看自己衣摆或是鞋尖,沉吟唤道:“忠义侯。”陈恨一听李砚这么喊他,便心道要完。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朝李砚作揖,借低头的动作,也不敢看他:“皇爷。”“元均走了?”“方才动身了。”陈恨出宫的时候刻意没去找李砚,他是想试探试探他。但他没想到李砚会亲自来,还会来得这样快。“皇爷怎么会过来?”李砚冷声道:“怎么?朕去得丞相府,去得镇远府,偏来不得你忠义侯府?”陈恨应了一声不敢,李砚踏过三级石阶,再上前两步,脚尖正抵住他的脚尖。李砚这么做时,仍是微低着头的,倒仿佛是有意这么做的。陈恨便下意识往后退,脚跟正靠在门槛上。他再往后跳了一步,便跳进门槛里,用侯府不高的门槛将自己与他隔开。李砚一抬眼,便看见他身后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定睛一看,待看清楚那只是一只兔子灯时,不自觉便缓了神色,略带了笑意,问道:“你的尾巴?”“不是不是。”陈恨把兔子灯拿在手里,心道是我买给你的尾巴。那原本是买给李砚,现在被他看见自己插在腰带里,也不好意思送出去了,所以他只是抓在手里。忠义侯府的堂内有一个小炉子,冬日里就在上边烧水沏茶,免得匪石在厨房与堂前跑这一遭,炉子烤着,还能暖和些。不过陈恨离开侯府有十来日了,这炉子也就一直没人用过。此时他坐在小板凳上,鼓着嘴往炉子里吹气。陈恨是有意背对着坐在堂上的李砚的,只听身后李砚忽道:“年前说赏花儿,忠义侯今日可以了么?”炉子里的木炭亮起来,又很快灭了。陈恨吹出来的一口气岔了,他用袖子捂着嘴,闷闷地咳了两声。赏花赏花,就是造反。他就说,就说李砚没那么容易把这一页给翻过去。自己要疏远他的决定,还是很对的。“不行。”陈恨低声回道,“那棵树它……太难看了,皇爷看了要洗眼睛的。”木炭终于烧起来了,陈恨把水壶架在上面。一直等到蒸汽把壶盖给顶起来,便垫着一块抹布,提起水壶,转身给上座的李砚沏了茶。白汽氤氲起来,陈恨又微垂着眸,只盯着茶盏看,李砚便看他看得不清。他有意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