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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猫用的小瓷碗磕在地上,一听见这声音,陈猫猫也就知道开饭了,不再围着陈恨的衣摆打转儿,蹭的一下就跑到了饭碗前,吐舌头舔了舔饭食。“它可吃第四顿了。”张大爷拍了拍猫毛茸茸的脑袋,自台阶上站起,“爷吃过没有?厨房里还有鱼汤,要不也拌点猫饭吃?”陈恨假咳两声:“不用,我又不是猫。”这时候张大爷才看见陈恨身后的李砚,笑着应了句:“是是是,爷从来不吃猫饭。厨房里留了宵夜,我去热一热。”陈恨道了声谢,转身去问李砚:“皇爷也一起吃点儿?”李砚憋着笑问道:“一起吃点儿猫饭?”陈恨举起双手,做猫爪吓唬他:“我从来不吃这个。”可李砚分明不信。陈恨将正门一关,又把正在吃饭的陈猫猫抱起来:“不许吃了,猫饭有什么好吃的?平白惹人笑话。”话是这么说的,却还是把猫吃的小瓷碗也端起来了。其实陈恨是要把它抱到房里去吃。张大爷知道陈恨的口味,他又许久没有回来,特意给他搓了糯米圆子,这时候放下去滚过一滚,当宵夜吃正好。陈恨架着腿坐在榻上吃糯米圆子,转头去看地上的陈猫猫。没注意看,一抬手就把勺子伸到了对面李砚的碗里,从他的碗里捞了一个圆子。这日子美的呀。第73章弦上(6)次日清晨,阁中果然将顺王爷李渝的折子递过来了,没有惊动陈恨,李砚自个儿回宫去了。留了条子给他,说等见完李渝,再将手边的事情处置处置,仍旧带他回城外军营去。陈恨将字条随手一收,洗漱洗漱就出了房门。张大爷将忠义侯府打理得好,还是从前的模样,就是原本有一幢二层小楼的地方,被一场大火化成了灰。前几日下过一场春雨,烧过的一片地儿是黑的,阴沉沉的压在地上。陈恨抱着手,解气似的踩了两脚。囚禁李砚的这个任务啊,可把他闹得半条命都没了。“爷?”张大爷揽着外衫在他身后站定,“这楼是初五那日皇爷派人来烧的,说是爷的意思。”“是。”陈恨点点头,“是我的意思。”张大爷抖落开外衫给他披上:“那皇爷就是不计较了?”“不计较了。”“难为爷郁闷了大半年,又造反又装病的,这下可算是好了。”“嗯。”陈恨甩了甩手,“我真是……”张大爷笑了笑,等着他说下去。陈恨想了想,喃喃道:“太傻了,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扯着衣裳往回走,正色道:“江南该有信儿寄来,昨儿我看三十六陂那掌柜的有东西要给我。”“是。”他在原地站定,接过张大爷递过来的书信,借着晨光看了两遍。是江南庄子上寄过来的信,李檀的笔迹,他这人说的话虽难听,但信里有用的消息还挺多。三件事情,头一件是昨晚徐醒同他讲过的,苏衡人未到江南,文书先到了江南,犯了众怒,江南局势紧张,改制恐怕是难;第二件是那位顺王爷李渝,路过江南的时候,拜访了几位重要官员;最后是沿海的倭寇愈发猖狂,年节那阵子还动用了火器,沉了两艘船。他将书信收好,还给张大爷:“烧了。”他想了想,又道:“还要劳张爷帮我回个信,让他们查查各地粮仓兵营,打苏元均的旗号,拟份单子呈上来。我们在江南的地,今年全种稻子,不种桑了,少了银钱,从我这里拿。”“好好的存粮做什么?爷的意思是江南要出事了?”“没有没有。”陈恨摆手,“我就是随便一想,有备无患不是?这么多年了,江南那群人呐,你说他们同倭寇没有关系,我还真不信。”陈恨笑了笑:“等办了徐歇,江南大小官吏也不能刷的一下全给换了,我什么时候朝皇爷讨个旨意,年底就走一趟,我把他们办了,顺手也治了倭寇,一举两得。”张大爷道:“皇爷只怕不会放爷走。”“那我就偷偷的走。”“爷,只怕是……”“匪石去了江南罢?”“是,前儿来信,说是已经到了。”陈恨算了算日子,这也才一个半月。“他急什么?赶路也不用赶成这样?”“那时候也不知道皇爷究竟是什么意思,爷还病着就把爷带进宫去了,见也见不得,我同匪石合计了,还是我留着,叫他去江南一趟。”张大爷道:“那时候一时情急,匪石就想了个馊主意。从前爷说‘君舟民水’,他有心,记下来了,他就往外边放流言,用民心掣肘皇爷,叫皇爷不敢动爷,动了就是……”动了就是逼良为娼。张大爷继续道:“谁知道这主意还挺管用,紧跟着江南那儿竟也出了话本子,这法子,果真还有些用处。”话本子,又是话本子。陈恨咳了两声:“匪石既在江南,就不用叫他回来了,让他去找苏元均,就说陈离亭见苏大人身边没人,借他一个人用。不过苏元均大概也不会要,让匪石跟着他就是了,也好见识见识江南官场。末了也让他拟份单子上来。”“近来还有一件事儿,不知道爷知不知道。”“你说。”“爷不在这些日子,徐公子常来。”“他?”陈恨一怔,“他不是身子不好么?”“确实是身子不好的模样,总咳嗽。来了说两句闲话就回去了。爷院子里的梅花树还开着的时候,徐公子去看过一回,那一回待得最久,足待了有半个时辰。”“是吗?”陈恨不再想别的事情,他摸不透徐醒,方才说的江南也太远了,现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清算徐家。任务期限是四月底,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李砚要逼徐歇动手,才好治他的罪,吴端在城外带兵,禁军统领许将军又病了。他想着,若他是徐歇,要造反,最好的时候应该是……这时行至堂前,只见背着琵琶的素衫男子站在门前台阶下。这是昨儿进城的顺王爷李渝身边那位弹琵琶的谋士,或者说是弹琵琶的乐师,贺行。他正对着院子正中的一个铜缸发呆。江南院子里多置一个铜缸,里边养着碗莲与锦鲤。只是这时候才出冬日,那缸里全是杂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而他就这么盯着瞧。贺行身量不高,瘦瘦弱弱的,不束头发,披散在肩上,倒颇有些出尘的味道。一双眼睛黑得可爱,抬眸看人时,像春水解冻,软和得很。“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