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杀威鞭
“难道你能忤逆你的父亲?”江桃想起父亲,发现江娇不见后,吓得嘴唇发白,双目赤红的模样。 当时睿哥,拉着她就跑,江桃拉住睿哥,回头看了眼父亲僵直又细颤的背部…… 江桃从没见过父亲这样惊慌过。 —— “我一个小小商户女,都忤逆不了我的父亲,要不我也不会上花轿!” 江桃心软了,要是当时跟着睿哥头也不回,也就走了。 虽然父亲把家里资源,都倾向于哥哥们。 但她能骑马后,父亲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教养。 亲情还是有的。 “我跟睿哥早就私定终身了,钱我都存好了,我买了两间铺子,现在都交给睿哥看着呢。”江桃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 —— 孙奕想起江桃老实本分的爹,过于迂腐的办事风格。 签个公文,上面已经打过招呼了,还按流程给摁下了。 上头人想把她爹给换了,还是他听到风声给平的。 三个哥哥只读书,也不出来走动走动,完全不懂吃喝玩乐,人情往来。 她父亲的确厉害,却没什么时间教导他们三个,还不如江桃懂点儿事,最起码行事不会让他感到厌烦, 妯娌关系也不错,还会管账, “你父亲是有些头脑,但是你爹是真没用。你那三个哥哥资质也一般,你爹不过八品小官,还是个随时就可以被撸下去的官儿。” 她爹甚至教都教不明白,还以为,选他是看中他的老实正直。 分明是她父亲送了几间最好的铺子,给换来的。 “要不是你嫁给我,我后面一直在兜底儿,他们已经没了现在的好日子。” 孙奕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实在是想直接告诉她,她爹这屁股,实在是不好擦。 —— 江桃一直跟父亲到处见人,孙奕这话几乎就是在明示一些问题了。 江桃:…… 江桃眨了眨眼睛,可惜父亲分身乏术。而且,只要爹的官职还在,他们家生意也好过。 “而且,你父亲是能挣钱去打点,但这半年我已经捞了你爹三次了!” “假如我真进了宫,被端亲王磋磨一番。你们家我肯定不管了,你jiejie如此……我对你家没有报复,已经仁至义尽了。” 孙奕这几句话,都快明示了,她要是再装听不懂,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我不是男的……”江桃想起睿哥,可看孙奕情绪激动的模样,想拒绝的委婉点儿。 “可你下面长了东西!对双儿来说!你比男的好使!而且我受不了这个侮辱!”孙奕气得腾的站起来,仿佛他已经确定自己会被孙府老老爷,推出去了。 “你怎么就确定肯定是你去,万一端亲王揪着你大哥不放呢?”江桃试图从侧面劝解他。 “揪着不放我爹也会把我送过去!!” “而不是大哥!兄弟五个,我总是那个先被舍弃的。”孙奕眼神微飘,似是想起一些类似不愉快的往事。 江桃知道孙奕是个好人,她家的事情,他真的是能帮的都帮了。 她偶尔出府找一下父亲,父亲都觉得,孙奕对他们江家,好的过头了。 “就……就三个月……”江桃其实也知道,靠着大树好乘凉,靠着小树蹲下也能遮一遮风雨。 江桃声音有点小,孙奕像是没听见,继续慷慨激昂抒发脑中想法儿, “你没见过那些男的!本来都是名门贵族、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被送回来后,都一蹶不振。还有的,求遍名医都硬不起来!” 江桃:…… “你是怕你三个月后,就硬不起来了?”江桃小声问道。 “我不止害怕这些!我怕我受了折磨,会心性大变,变得不像自己!即使活着,但更像是行尸走rou!” 孙奕见过,尚未去过陵国端亲王,大方温婉,守礼,简直就是宫廷礼仪标杆。 端亲王后来掌管兵部,业务没的说,可,他偶尔见这个顶头上司,他是杵的。 端亲王似能通过一举一动,透视人心中所想。谁没点儿自己阴私的小想法儿,反正他不喜欢端亲王那种眼神。 江桃:…… “你是在说端亲王,还是你幻想中的自己?”毕竟,她了解的孙奕,没受什么苦。 唯一的苦,就是家里五兄弟中,地位最低。 “我年长端亲王两岁,跟着爷爷面圣时,远远见过还没作过人质的端亲王。” “一举一动都规矩到了极点,连面部表情都控制的让人心生爱意,绝不是如今这放浪形骸的模样!” “我害怕见这样的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的抱住健壮的自己的手臂。 江桃:…… “孙哥,你还没被定下呢……”江桃还是觉得孙奕过虑了,这老老爷还没找他呢。 他获奖感言都快跟她说完了。 难道是先用她先彩排一下吗? —— “孙五爷,老老爷找你。”管家站在门外一脸凝重,望着孙奕。 孙奕背部僵硬,像是被点到了一样,背部抖动了一下。 起身站了会儿,还是跟着管家走了。 但不过两个小时孙奕就回来了,她算算时间,孙奕跟老老爷不过聊了五分钟。 孙奕掀翻了桌子,在屋中乱砸起来。 上次见孙奕失控乱砸,还是新婚之夜。 这孙奕多半有暴力倾向啊……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家里有大大小小的事!” “都要拿我出去顶包!凭什么!为什么我的家人总要吸我的血!他们就不能换个人吗!” 孙奕对着木门,一拳头砸坏,手上血流不止,又木屑嵌进rou里,但他不管疼痛,接着把木门砸坏砸烂。 江桃害怕都紧紧抱着双膝,尽量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忍不住哭了,“你跟我吼有什么用,我家也是这样对我的。你也要逼我替你不是吗?” 见孙奕抗拒成这样,江桃对端亲王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她本来就思念睿哥,想合离后就去找他。 但孙奕这个样子,江桃害怕,孙奕被端亲王磋磨后,会找他们家麻烦。 毕竟,孙奕都开口问她了。 孙奕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大手尽量放松抓着她的两侧手臂,那只流血的手,也抱住她的手臂,吓得她都不敢动。 他神情举止都有些疯魔,“只要你肯去,你家里我帮你照顾,你爹你父亲,还有你私定终生的睿哥,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他们。” “端亲王的床伴,一般到不了三个月就会换人。你只要撑过这三个月,你就是我的恩人!只要我活着,你的父亲跟爹,还有你睿哥,我都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孙奕一提睿哥,江桃就更加抗拒,要是跟端亲王发生了关系,她怎么对得起睿哥! 对孙奕心软的在下降。 江桃和气又无奈的语气,“我本来就打算跟睿哥离开我父亲他们了。” “我父亲只在意哥哥们,根本不在意我。要不是父亲……后面求我帮jiejie,我已经跟睿哥生活在一起了。” “我力量薄弱管不了他们,我只想跟睿哥过些寻常日子。看你们我就知道,官场的人跟事儿,我一项都应付不来。我们一开始的定位,就是离京城远一点,做个小买卖……” “到时候我会派人去砸你摊子。要不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们!”孙奕咬着牙,对她放狠话。 江桃:…… 刀总是挥向最弱者。 江桃不知所措,直接就哭了。 孙奕见她哭了,连忙松开她,还后退了几步,怔了片刻,又突然乐了。 “哈哈哈,哎呀,哈哈哈哈。”一边笑还一边流泪。 突然一副认命的灰头土脸模样,“我就这命,还自恃聪慧,以为能再往上爬一爬。我还五品,兄弟五个,我官阶最高,没想到会是个笑话。” 孙奕摸了摸她的头,没再提,就离开了。 江桃不明所以,擦着眼睛,望着孙奕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 —— 心神不宁睡了一宿,第二天中午,知墨红着眼睛来找她。 “夫人,送送五少爷吧,他回来后,可能就不是他了。呜呜呜。” 知墨在孙府长大,虽是丫鬟,也跟五少爷有不少接触,后面又来五少爷院子做管事丫鬟。 江桃愣了下,慢慢下床,睡得头还有点晕,头发也被睡乱了没有梳洗。 蹬上鞋到门口送他。 大夫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感谢孙奕,家里大部分人跟送丧一样哭泣。 江桃又心软了。 就像父亲总从她手里骗钱的理由一样,你哥哥们更有前途,他们好了。 她也会跟着沾光,大饼一直画,能画到她死。 可她年纪越大越觉得,爱在哪儿钱就在哪儿。 孙奕要被孙家吸血,这半年还要被他们家吸血,她就像看到自己一般难受。 她捏住孙奕的胳膊,跟他一起上了马车。 俩人一路沉默到宫门口,江桃才心情沉重的开口道,“我替你去,你替我照顾好睿哥就行,睿哥的爹,总想把他嫁给一个,彩礼有十五金的七十岁老头,你知道吧。” 孙奕点头,表示知道这事儿,“你真肯替我去?” “嗯,你是个好人,对于我jiejie。你没有迁怒我跟我父亲,你已经是个好人了,不能什么苦都让你吃。”江桃在孙府半年,不怎么敢想睿哥。 她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迫在眉睫,就更不敢想了。 一想睿哥,就想打退堂鼓。 孙奕从胸口取出一个玉瓶子,“这里面有三颗保命丹,一颗价值一金。送上端亲王的床上,会先挨上三鞭到二十鞭不等是为了杀威。你一会儿先吃上一颗。” 不接受她良心受不了,接受了自己又受不了。 江桃接瓶子的手都在颤抖,她几乎看到了自己生命即将终止。 马蹄声更像是,阴间的召唤。 江桃下了车,又坐上另外一辆马车,即使那辆马车比送她来的那辆,奢华的多。 江桃也无心欣赏,恐惧跟压力,还有已经减弱的颠簸,还是颠的她恶心想吐。 江桃一下车,就扶着树吐了出来。 一个侍卫走了出来,“啧啧啧,二十鞭,本来看你瘦弱,打算赏你一鞭算了。可你脏了这颗树,你的贱命可赔不起这颗树。” 江桃胃部难受,腿软到坐在地上,全身冒着虚汗,又被人搀扶着趴在椅子上。 紧紧抓着板凳告诉自己,只有三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江桃体弱,第一鞭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行了。 胃也难受,神志都模糊了,后背疼的她想死。 “赵侍卫,别打死了。这才三鞭子,我已经下不去手了。她被打死了,怎么跟端亲王交差?” “端亲王玩儿死的还少吗?死了算她福薄,现在什么低贱身份都能碰端亲王了?嗯?接着打!让你停了?” 江桃恍惚,但听意思,是被人莫名其妙讨厌了。 这正常,都会遇见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可这么疼的话,她可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