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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因又问起顾夫人在归德时的事,这都是章晗在路上就和张琪通过气的,姊妹俩一搭一档,倒是半点纰漏都没出。直到太夫人微微露出几分倦色,她们才一块辞了出来,绿萍送了她们从正屋出来,迈过门槛出去就看到了外头穿堂进来的宋mama。“宋mama倒是回来得早。”绿萍笑着冲疾步上来的宋mama点了点头,见人上来殷勤地服侍了张琪和章晗回房,她便没有坚持一送到底,目送人回了屋子就自己回了正房。而回房之后,宋mama二话不说将碧茵芳草赶出了屋子,让凝香在外头守着,当听樱草说了章晗在太夫人面前的答话,她的脸色立刻就阴了。“谁让你胡说八道瞎掰的理由,我什么时候去见那些亲朋故旧了?”“谁让宋mama你临出去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如今却来怪我们?”宋mama积威之下,张琪不敢出声,章晗却是眉头一挑分毫不让地顶了回去,“太夫人那时候已经问了,难道还让樱草这个丫头答话,做主人的反而不知道?”宋mama直恨得牙痒痒的,可章晗句句在理,更何况这是在太夫人院子里,她怎么也不敢高声,因而只能咬牙切齿地道:“好,好,算你有理!你也不用摆主子的架子,须知道你的父母兄弟都在谁手心里!”眼见得宋mama竟是当着樱草的面说这话,章晗便知道这个丫头亦晓得这桩要命的关节,因而斜睨了她们一眼,她就淡淡地说:“宋mama用不着提醒我,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拿他们的生死开玩笑。只不过你若是一再鸡蛋里头挑骨头,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反正死的也不是我一个!”“你……”宋mama只觉得当初张昌邕居然被这小蹄子三言两语糊弄得发了昏,让人和张琪一块上京来在,自己却不曾设法拦住,这是自己今生今世最愚蠢的一件事。此时此刻,迸出这一个字后,她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突然气咻咻地拂袖而去。她这一走,章晗就冲着樱草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说起来,凝香还幸运些,至少将来出了事,她还能推不知道!”见樱草面色微微发白,章晗便再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张琪出了屋子,到辟作书房的北间里头看书,不一会儿,刚刚被赶了出去的碧茵和芳草就进了来。两人虽是满脸委屈,可谁都没多说一个字,连忙在旁边端茶递水地伺候着。就这样消磨了一个多时辰,章晗突然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哗,忙对芳草使了一个眼色,人立刻匆匆出去了。“大小姐,姑娘,是宫里来的人。宋mama堵在门口,我是听见外头的嚷嚷,没敢出门打听。”一听是宫里来人,章晗立时想到了昨日顾抒露出的口风。可既是不知道什么事,她就只是点了点头,又冲张琪打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姊妹俩在屋子里没等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宋mama殷勤的声音:“楚mama,您这是……”“淑妃娘娘派了长宁宫的刘公公来,接表小姐和晗姑娘入宫。”章晗只觉得心头剧震,竟是顾不上去理会宋mama怎么答得楚mama。等回过神时,她就发现张琪亦呆若木鸡,连忙站起身走到其身边,轻轻在那瘦弱的肩头上按了一按。下一刻,她就看到宋mama领着楚mama进了屋子。前头宋mama那表情显得极其勉强,而后头楚mama虽是笑容满面,可细细看去竟有几分忧虑。“表小姐,晗姑娘,还请赶紧换一身见客的衣裳,宫里的刘公公正在外头等着。”第十六章入宫(上)章晗从来没想过才刚到京师的第二天,就被召进了皇宫。她一丝一毫准备都没有,心里乱七八糟翻腾得厉害。可就在丫头们紧赶着翻箱倒柜找衣裳挑首饰的时候,把绿萍和白萼支使去服侍张琪,自己亲自服侍她梳头的楚mama悄悄递来了一番话,她一下子就惊觉了过来,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今日是十五,按制二夫人进宫谒见淑妃娘娘,前时就定下的,所以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都一块带了去给娘娘瞧瞧。自打皇后娘娘驾崩之后,贵妃娘娘也跟着薨了,咱们家娘娘虽是暂时掌管后宫,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即便知道了表小姐和晗姑娘到了京城,可论理不会自作主张立刻召见,这是犯皇上忌的。太夫人说,表小姐瞧着体弱,平素就不太见人,今日情形未必应付得下来,请晗姑娘务必多加小心。”话说到这个份上,楚mama顿了一顿,终究又低声加了一句,“淑妃娘娘的长宁宫里兴许还有别的人,晗姑娘一定得打起精神来。”知道这一趟入宫太过突然,章晗原本打定主意姊妹两人一块守拙,可如今楚mama一说,她便有些拿不准了。答应了楚mama这话,她突然又开口问道:“mama所说的别人,都会是些什么人?我毕竟头一次见这等场面,若有万一不但丢干娘的脸,也丢了侯府的脸。”楚mama原不想把话点得太透,可长宁宫来的除了刘公公,两个小火者瞧着却陌生得很,因而刘公公竟是守口如瓶半点话都打听不出来。于是,沉吟许久,她就压低了声音说道:“比如说有别的娘娘在淑妃娘娘那儿闲坐,比如说宫里哪位公主,又或者是东宫那几位郡主……”楚mama说着说着就四下里看了起来,面上有几分忧惧,“总之你们刚到京城,若涉及侯府的事,一概答不知道就是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一门二侯,宫中尚有贵人扶持的顾氏竟还有什么隐忧?眼见碧茵和芳草把各种各样的衣裳铺满了一床,章晗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回头只看了一眼,当即随手一指中间的一套说:“就是这衣裳,琥珀色的衫子配秋香色那条湘裙。”她没主意,张琪就更紧张了。从镜子中看到梳好头的章晗站起身往自己身后过来,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子,又听到章晗选了琥珀配秋香色这样的老气色彩,她忍不住眉头一挑,随即就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肩头轻轻压了压。“葱黄配柳绿,听说宫里不许种树,如此既不会显得过分,看上去也显得你精神些。原本咱们正在孝期,该穿素色,可这样进宫不吉利,这样打扮既得体,也不失恭敬。”楚mama见章晗刚刚选的衣裳竟是那样沉肃的颜色,原本还有些纳闷,这会儿听见她指点张琪从丫头找出来的三套衣裳中挑了这一套,她顿时眼睛一亮。大红虽好,在宫里便有些招摇;桃红配松花固然娇艳,可张琪身形瘦弱,却有些显不出来,倒是这一色青翠的颜色在夏日里显得亮眼而不过分。她刚刚对章晗转达那些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安,如今总算稍稍放心。因宫里的公公立等,姊妹俩梳妆更衣拢共只花了一刻钟功夫。等到楚mama领着两人到了正室,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