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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大年三十熬的汤,到了十五都能喝。比起其他的容器,熬出来的汤更为香浓。云雁回取了一个砂锅待用,这砂锅保养过几次,已经十分适合炖菜了。将洗净的鸭rou倒上葡萄酒,再加上生抽、老抽腌渍,要腌渍久一点儿,约莫大半个时辰,便可将炒锅烧热了,加葱、姜炒到出香味了,再放入鸭rou。煸炒到鸭rou变色,倒进砂锅里,再次倒半锅葡萄酒,撒上盐,放陈皮、八角、桂皮、紫苏等。如此用小火慢慢焖,焖到葡萄酒还剩一半了,便放些冰糖,收汁出锅。鸭rou颜色发红,饱饱地吸收了葡萄酒,混合本身的鸭rou香,与香料的味道,香气扑鼻。云雁回尝了一块,差点泪流满面,太好吃了,mama,我做菜怎么这么好吃啊!鸭rou味道浓厚,rou肥骨软,还没入口就十分诱人了。一口咬下去,更是肥嫩得不得了,鲜香细腻,带着葡萄酒和佐料的香味儿。至于葡萄酒鸡翅又简单得多了,云雁回喜欢吃翅根,rou质比鸡腿更加活,又比翅尖rou多。翅根焯水沥干,小火煎到焦黄色,加上盐、酱油翻炒,再倒入葡萄酒烂煮入味后,大火收汁,洒上一些花椒粉。两道菜都是咸香的,吃了容易想吃米饭,云雁回打了一碗饭,又倒了一壶葡萄酒,吃了起来,两道试验品都十分成功。吃了几口,外间忽然进来一名年青人,穿着燕居服,面容清俊,约莫二十多岁。这人进来后便负手左右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云雁回看他有点眼熟,服饰也比较高档,想来要么是府里的官员,要么是来过这里的别的衙门的人,因后厨无人,便招呼道:“中午各厢来人议事,没剩菜,倒是我这里刚炒了两道,郎君来吃一些吧。”虽说食堂开放的时间只有早上和午休时间,但是若有人耽误了吃饭时间,也是可以来要吃的,只要有就会供应吃饭。若是官员,还得给人家开小灶。这青年好似愣了一下,然后走了过来,低头打量云雁回面前的菜色。“我就吃了几口哈,在试验新菜,你可是第一个吃到的。”云雁回吃着觉得好,打算以后也列入菜谱呢,不过那时用的葡萄酒就得在市场上买了。他打量这人也不知道饭在哪,还好心地帮他盛了一碗米饭递过去。青年沉思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饭碗。云雁回看他伸手,双手洁白如玉,十指修长细嫩,唯有指间有些薄茧,像是握笔磨出来的,可见是个读书人。青年十分斯文地抓着餐具,挟了几块鸭rou吃,又吃了一块翅根,然后微微一笑,“好吃。”“当然啦,这菜里加了葡萄酒。”云雁回颇为自得,“而且我做菜太好吃了,简直就是冰火魔厨嘛。”青年愣了一下,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很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自己斟了一碗葡萄酒喝。云雁回心里嘀咕,虽说我大方,但哥们儿你倒别人酒喝的动作要不要这么自然?青年品了品葡萄酒,眼神一亮,“好酒。”从他进来到现在,就说了四个字两个词,分别是好吃和好酒。云雁回哈哈一笑,“小心后劲儿有点儿大哦。”“香醇绵厚,这是哪里沽的酒?”青年吃了半碗,抬头问道。云雁回随口道:“一个走街串巷的胡商那里。”“不可能,”青年却断然说道,“虽说味道与胡商所卖的商品葡萄酒类似——不知为何我朝一直酿不出那样的味道——但是,胡商的葡萄酒都是陈酒,这壶分明是新旧,出坛不会超过一月。胡商要用当地的葡萄酿酒,而一月时间,可到不了汴京。”云雁回:“……”云雁回也有点呆,没想到还有人较这个真,他挠挠头,一脸天真茫然,演技一级棒,“我也不知道哦,那是不是说我走运了?”青年却看看酒菜,又看看他,意味深长地道:“这酒,是你私酿的吧。”云雁回惊讶得很,咬死不承认,“不是!”但青年一脸笃定,“就是你私酿的。”云雁回更加心惊,也不知自己是哪里穿帮了。看青年和自己无冤无仇也不像要告状的样子,反正大家算是自己人,便半委婉地承认了:“你怎么认定的呢?”青年:“直觉。方才进开封府时,看到了葡萄成熟,有人在采摘。加上这菜是新菜,酒是新酒。”“……”云雁回无语凝噎,人家是靠直觉的,你还能说什么呢?云雁回只得又倒了一碗酒,伸手揽住青年的肩膀,“兄台,明人不说暗话,这就是我私酿的,不过是为了做菜调味,也不卖,你看上去人这么好,一定不会告我状吧?”又在心底补了一句,你告了老子也不承认。青年被他揽住,有些不自然地样子,大概从未与人勾肩搭背,但也没有挣开,“嗯……”“太好了,来,走一个。”云雁回和他碰了碰碗,一口喝完了。青年也喝了两口,此时脸已经有些泛红,再一看云雁回还是面不改色,“你的酒量不错,你多大了?”“虚岁十七。”云雁回答道,“对了,方才你说进来时看到葡萄熟了,你不是府里的人啊?”“不是,我来看看。”青年说罢,又问了一个问题,“以朝廷榷曲之严,你是如何买到酒曲的?”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坑害你。”“我没买酒曲啊,我没资格咋买酒曲啊,”云雁回摊手,一点也不在意把法子泄露出去,“我酿酒就没用酒曲,胡商的葡萄酒和我们的不一样,也是因为没放酒曲啊。葡萄酒之所以是葡萄酒,那是用葡萄酿酒,放了酒曲葡萄酒成作配的了。”“竟是这样?”青年沉吟道,“有道理……”“嗳,哥们儿,”云雁回言语之间,已经默默把称呼从郎君变成了兄台再到哥们儿,“你不是府里的,那是哪个衙门的啊?大理寺?刑部?”这都是最常和开封府打交道的部门了。青年:“垂拱殿。”云雁回:“视朝的地方啊,你是侍卫亲军?”青年尚未说话,这时外间又进来一名中年男子,面白无须,团团嫩嫩,躬身用公鸭嗓说道:“官家,开封府通判求见。”云雁回:“……………………”……妈的!!为什么觉得这人眼熟呢?因为每年元宵人家出来与民同乐都能远远看上一眼!为什么自称在垂拱殿上班呢?因为每天在那儿处理政务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没有早点认出来呢……云雁回心里有个小人儿,已经哭晕在厨房。“嗯,去堂上。”仁宗放下酒碗,负手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笑了一下,“小孩,这次我就不记你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