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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是那么瘦小。已经有一定年纪的老管家也能够轻松地抱起他。我的脑海中闪过芽衣破碎的记忆。在芽衣孤独的幼年时期,她曾经捡到了一只浑身是血的小鸟。她为那样脆弱而伤痕累累的生命而感到震惊,哭着想着有谁能够拯救它呢?最终却也只能见证伤势过重的鸟儿断了呼吸,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像是有一块铅块在不停地下沉。“快去工作吧。”站在我旁边的小百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点点头,心里沉重得要命,一时之间也没想起麻美小姐让我不要和小百合走太近的叮嘱,只是胡乱地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拿起扫把往客厅走去。津岛家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富豪之家,住宅也大得之前的我不敢想象,打扫起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仅仅只是几日下来,我的手传来一阵阵麻痛。说实话,我并不是能够忍痛的人。仅仅只是一点肿痛都能让我浑身不舒服。那么,浑身几乎全是伤疤的修治少爷又是在多少次的疼痛下留下这些痕迹的?扫把扫着地面的灰尘,发出了“唰唰”的声响,我一边扫着地,一边想着,为什么修治少爷的身上会有那么多伤?我敢肯定,那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形成的。可修治少爷作为富豪家的少爷,谁能够伤害他?也许是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在学校里,与众不同的孩子是很容易受到排挤和欺凌的。我想起了他之前对我说身上的伤都是摔伤的,缠着绷带是因为那很帅气的事情。当时他有些柔软的笑容和刚刚看见的交错伤疤形成对比,使我的大脑隐隐作痛,那种苦涩感又一下子涌了上来。当初的我听见修治少爷说缠绷带很帅气时还觉得他很孩子气——只要这么一想,我就更加难受了。为什么我会没有察觉到?我真是个笨蛋啊。唉,等修治少爷回来的时候,试着询问一下他吧。我这么想着却没有想到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修治少爷也依旧没有回来。之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修治少爷依旧没有回来。这几天的雪下得越发大了,天气也冷得不像话。望向窗外时,那里所呈现的已经是一片被雪淹没了的白色世界。连呼出的气也像是要立刻结成冰那样。这几日我经常望着窗外,在那仿佛永恒不变的画面中越发感到焦躁。毕竟修治少爷依旧没有回来。难不成是病得更加厉害了吗?我这么想着,前几天看见的修治少爷身上的伤痕在我的脑海中挥散不去,使我每天都焦虑得睡不着,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去干活。幸好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没有因为心情不好而放松工作的权利。即使在这种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刻,我也有把自己要做的工作做好。其他人因此也没察觉到不对劲。最后还是麻美小姐发现了我的反常。“怎么感觉才过了几天,你就瘦了这么多?”麻美小姐皱着眉问道。“有点睡不好。”我有些疲惫地笑笑。“这样?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减肥的秘方呢。”麻美小姐笑着说道:“如果有的话,可别忘了告诉我。”麻美小姐早些年听说是个美人,后来跟人私奔,还没结婚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只是她识人不清,当初和她私奔的那个家伙也是个混账。在麻美小姐怀孕后就将她抛弃,自己离开了。麻美小姐只好独自抚养着两个孩子。幸好她很能吃苦,什么粗重活都能干,这才能够让母子三人都好好地活下去。只是她也因此cao劳过度,体重也在不停地上升。到了现在四十几岁时,虽然也有特意控制体型却依旧显得有些肥胖。顺便一提,我也因此犹豫要不要叫她为木村太太(麻美小姐全名是木村麻美),但麻美小姐本身其实是未婚先孕,后来也没和其他人有过关系,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工作和两个孩子身上。再加上她本人好像不是很喜欢被叫做太太,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叫她麻美小姐。叫她小姐而非太太或夫人时,我能感觉到她也挺开心的。“就别取笑我了,麻美小姐。”我无奈地说道。麻美小姐闻言摇摇头,说:“那好吧,不过你又是为了什么而睡不着?”她盯着我,说:“因为给你睡的地方太简陋?棉被太硬?还是说为了自己的未来?”倘若是为了这些所困,我可能还会更轻松一点吧。但我此时面对的却是史上最艰难、最复杂的问题。哪怕明日就是世界末日了我也不会这般烦恼。毕竟世界末日来临了,我只要乖乖等死就好了。可我现在忧愁的却是关乎生命的问题。“那...”麻美小姐那双漆黑的眼睛闪过一丝情绪,她问道:“你是为了修治少爷而烦恼吗?”我张了张嘴,说:“哪能是啊?我和修治少爷才认识几天?”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捂嘴笑了出来。我很肯定,我的笑容一定非常完美,让人看不出半点差错。再加上我捂着嘴,就算再敏锐的人也很难看出什么来。但麻美小姐却依旧用那种仿佛看穿我了的眼神看着我,咬字清晰地说道:“正常人的确不会为了才认识几天的孩子而忧愁。”“——但母亲会。”我僵在了原地,竭尽全力地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您在说什么呢?修治少爷、修治少爷哪是我的孩子?”虽然努力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我的声音却都抖了起来,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磕磕绊绊。“我好歹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哦。”麻美小姐哼笑了一声,说:“你看向修治少爷时,那种属于母亲的目光是错不了的。”“当然,我知道你并不是修治少爷的亲生母亲。或者说,正因为你不是修治少爷的母亲,我才不小心误解了。还以为你和其他那些女佣一样呢。”想到麻美小姐话语里的“那些女佣”,我的嘴里有些发苦。“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毫无疑问,你把修治少爷当做了自己的孩子。”麻美小姐近乎冷酷地撕开了我想要隐藏的事实,她那严肃的脸在此时的我眼里看起来极为可憎。因为我意识到麻美小姐是正确的。哪怕这份心情是扭曲的,只是这具身体,芽衣的这具身体残留下来的、对孩子的执念,但我确实不可思议的,在极为短暂的相处中,对修治少爷产生了可笑的感情。这是不正确的,我很清楚这一点。“这是不正确的。”麻美小姐说,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修治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