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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额头。此时的感觉有点像是从着火的房子里跳出来。尽管如此,周岐依然遏制不住失而复得的欣喜。坠落的感觉总比烈火焚身要好。至少在落地前是这样。*军人对长官的服从性有时候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持久更牢固。时隔多年,再与元帅会晤谈话,周行知仍然觉得如坐针毡,他甚至偷偷扣上了敞开的军装外套,把衬衫下摆往裤腰里塞了塞。“别紧张,我现在只是一个牙齿掉光的老家伙罢了。”冷近把拐杖靠在桌边,用完早餐嘬了口热茶,“还是个行动不便的跛子。”面对老元帅的自嘲,周行知无所适从:“是周岐那小子鲁莽,深更半夜的,还把您从疗养院折腾来。元帅晚上睡得还好吗?”“好,挺好。就是,周中尉说话还是要多注意些。”冷近面露不赞同,“怎么能称呼王子殿下是小子?再说,他是救我,怎么能叫折腾呢?”周行知站着,讪讪地点头:“看来元帅与周……袁启,已经聊过了。”“聊了一点。”冷近放下茶杯瞥过来,“你把他养得很好。”“这孩子是自己长大的,我没cao什么心。”周行知局促地挠挠头,“人不差,就是成天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混在一起,东躲西藏的也没个安生日子,沾染了一些不好的习性。”“人无完人。”冷近说,“哪怕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袁百道,也有屡屡遭人诟病的缺点。”周行知当年是壹宫近卫军,也算是最接近王室的一批士兵,王室辛秘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只是他从来不关心,也不予置评。如今他是周岐的养父,更不会去随意评价其生父的品行,于是岔开话题。“属下以为元帅近年来一直不问世事,是想专心养老,所以从不敢前去叨扰。”“我倒是想养老,但如今的险恶的局势总把我推到漩涡中心。”冷近忿忿地拉下嘴角。半晌,铁青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我来是想告诉你,你们要想起事,得趁早。”周行知神色一凛,低声询问:“元帅这话是什么意思?曹崇业那边,又出了什么新变故?”“三个月前,他的新实验成功了,现在已经马不停蹄地投入使用。等那批战士横空出世,他就是第二个袁百道。”“什么新实验?”周行知一头雾水。“这得从很久以前慢慢说起了。”冷近神色间有些许倦怠,手背朝外推了推,“你去,把袁启叫来,问他还想不想听问题的答案了,要听的话赶紧来,过时不候。”周行知本来就想问候完老元帅就去找臭小子算账的,这会儿出了门,径直奔向周岐宿舍,哐哐砸门。周岐搂着徐迟正在做梦,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震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眼睛还没睁,他蹭地起身,徐迟揽在他腰上的手臂自然垂落。门外传来周行知洪亮的叫嚷声,周岐登时有种嫖娼被老父亲抓到的窘迫,胡乱抹了一把脸,他双腿一荡下床穿鞋,将凌乱的被子重新整理了盖到徐迟身上。在把徐迟露在外面的手臂捉回被子里时,他动作一顿。睡觉之前,他有拉着徐迟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吗?他确定他没有。那刚刚……“兔崽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干什么!给你三秒钟,收拾好赶紧过来开门!”周行知进入催命倒计时。周岐无暇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打开门,倚着门框堆出灿烂的笑容:“早上好啊,爸。”周行知上下左右探头,试图透过周岐高大的身躯往里窥视,只瞅见床上隆起人形的被子。周岐砰地一声关上门:“您这样不太礼貌,爸。”“什么玩意儿?我不礼貌?”周行知气得吹胡子瞪眼,抬头一看周岐鬼混出来的黑眼圈更气,“你把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带回来总部,严重违反了军队纪律,我没把你们直接赶出去已经是格外法外容情!待会儿去训练场给我当众做五百个俯卧撑,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吃饭!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跟我讲礼貌?哎呦我的肺。别的不说,起码,你把人带出来给我看看啊,是不是?我个当公公的,想看看媳妇儿长什么样儿,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他从昨晚晚上开始,就把德尔塔小队成员一个个盘问了个遍,旁敲侧击,问周岐带了个什么回来。结果那帮小崽子眼里只有周岐,唯周岐命是从,旁人硬是一个字也撬不出来,而他又不能真的做什么,最后罚每个人打扫一星期训练场,转头还是得亲自问儿子。真是个卑微父亲。“不过分。”周岐低眉顺眼,为难道,“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周行知叉着腰,愤怒中带着点委屈,“等到我孙子呱呱落地吗?”周岐嘀咕:“孙子是不可能有孙子了。”“啊?你说什么?大声点!”“我说。”周岐大声道,“你心脏不好,我怕你接受不了晕过去!”第一次听说自己心脏不好的周行知也大声喊:“你放心,你就是看上头猪,我也感谢对方能鼓起勇气拥抱你!”周岐: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气呢?周岐有点哀怨:“不是,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恨娶吗?”周行知也暂时放弃了一睹儿媳芳容的心愿,落寞转头:“你小子从来就没谈过什么像样的感情,当爸的能不cao心吗?”“我是不想谈……”“我知道。男人尚未立业,何以成家嘛。”周行知招手让周岐跟他走,一路走一路说,“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你怕咱们当兵的朝不保夕,成天刀口上搏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栽了,到时候平白毁了人家好姑娘,你死了也过意不去,对吧?所以你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不敢跟人交心。这些事我平时不说,但我都看在眼里。今天爸气归气,其实还挺高兴,不管怎么说,你总算遇到了一个交心的人。我寻思着,咱家这棵不开窍的铁头树,终于要开花了!哈哈哈哈哈!”周岐低着头,双手插兜跟在后头,闻言脚尖一顿,抬头时无意间觑见周行知脑后冒出来的一茬白发。他抿了抿唇,最后说:“现在我不怕了。”“不怕什么?”“不怕再对人过意不去。他很强大,什么苦难都能捱过去,所以我不用对他很见外。”“这话听着有点厚颜无耻。”“是,对他我就是得厚着点脸皮。”“那我得提前恭喜你,孩子,你找到了对的人。”“谢谢。”*周岐再见到冷近时,对方正端坐着,用绒布擦拭配枪,神情郑重,近乎深情,仿佛对待老伴儿。但谁都知道,他孤家寡人。周行知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冷近从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