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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世了。自此桓氏一落千丈。 只因当初恒温领兵时,清算各大世家,与庾氏殷氏结了不少梁子,一朝逝去,被一直压制的庾氏就开始反扑了。三家基本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桓阮这一辈子弟,兄弟外调的外调,下放地下放,桓庾殷仍旧针锋相对。唯有她女子之身出嫁,才勉强未受波及。 只可惜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守,至今也不敢再去接近中央氏族,只怕有人会对他暗算报复。 惜只惜,桓氏崛起的太快,衰落的,也太快了。 姜晨不经意扫到他的神情,垂首,只觉好笑。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桓阮在世之时,马俊义给她的只有拳脚和辱骂,她去世下葬了,马俊义倒是知道遗憾和后悔了。 不知遗憾的是人,抑或权势。 东晋四大士族,王谢庾桓。王导已死,庾亮尽忠,桓温病逝,新任宰相,谢氏谢安。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日中,谢安将为陈郡谢氏未来三百年的荣光而经营,牵制和平衡本代世家大族。 王谢世家。 姜晨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这具rou身的血缘关系上的那位外祖父恒温,没有对王谢庾三家同时动手。 王卓然打量了姜晨好一会儿,见他一直低着头,心道他一向尊敬桓氏,这会儿恐怕是为桓氏的去世而难过,只好与马俊义换个话题,道,“俊义兄,佛念是个好孩子。” 马太守:“卓然兄不必安慰我了。他……哎……”自家人知自家事。士族的学习生活条件比平民不知好了多少,可他,却连那些平民的孩子都比不过,去年的杭州御射大赛,作为士族后代,佛念却输给了平民,实在……令马家面上无光。 王卓然合了手中折扇宽慰道,“佛念毕竟还小。”御射大赛的许多参与者,皆是十岁以上了。 “对了,俊义兄,佛念今年可是七岁?” “不错。一晃,七年了啊。”他娶了桓阮,七年了。 王卓然下意识扫了眼姜晨神色,心里默叹,叹求俊义兄不要在孩子面前屡屡提起桓阮,“佛念该上私塾了。” “这……” “俊义兄乃是杭州太守,杭州最好的又是尼山书院,名声远扬,朝廷常常会去书院聘请人才。进入尼山书院,几乎就是半只脚踏入朝堂。马兄不如考虑考虑,送佛念孩子去那里求学。” “尼山书院?这……我也有几分了解。可这尼山书院说是地处杭州,距离杭州城却也不近。此书院连学三年,非节假要事不得回返。学子入学之龄一向都在十六岁之上了。”马太守摇了摇头,有些忧愁,“卓然啊,佛念这个年纪,也只能请授书先生来家中教习,尼山书院,怕是不会招选啊。” 王卓然笑道,“俊义兄多虑了。我看佛念这孩子天资聪颖,早入学也算不得什么。俊义兄若是担心他年纪小,只消带上个年纪大些老实的书童便是。” “这……”马太守下意识看了姜晨一眼,“佛念,你的意思呢?” 不知为何,自桓阮故去,如今他面对这个儿子,却再也提不起当初严厉苛责之心。 殊不知离家一事正和了姜晨心意。“学无止境,孩儿愿往。” 马太守愣了一下。总觉得从这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愉快,好像巴不得赶紧离家远游永不归来一般—— “可……” 王卓然笑了笑,“俊义兄不必再多虑了。依我看呐,佛念这孩子举止大方,品行端正,岂会不被招录。”他摸了摸下巴,“也罢。尼山书院山长也是我王氏族人,待我修书一封,看他卖我一二分薄面。” ……佛念这般品状,不由就让他想起堂兄王羲之。他王卓然自认苛刻,看着这孩子都挺满意,言辞有礼,进退有度,稳重自若。想来自诩有教无类心胸宽广海纳百川的王世玉也不会对他不满意。 “可是尼山书院去年才招了学生。即便要佛念入学,也要到明年了,卓然贤弟不必为我等坏了规矩。” 王卓然打开扇子,掩着唇角笑了笑,“俊义兄可真是客气。怕还是舍不得孩子出远门。也罢。等他明年入学也好,俊义兄可以抽空多多为佛念筹备一二。” “如此……也好。” “佛念年幼,尚未取字。如今要求学书院,卓然,不如你来为他取个学名如何?” “俊义兄……”王卓然颇有感动,为他人子取名取字,若非真正情谊深厚,是不可能的。 足可见,马俊义的确是将他作至交看待。 “如今时局不稳,希望佛念日后,如同桓温老将军一般,是个文成武就,既能妙辩庙堂又可征战沙场之人。文才韬略俱全,可这文韬文略不觉顺耳,就文才!马文才!俊义兄以为如何?” “文才。嗯,不错!不错。” “佛念,你以为文才一字如何?” 事已至此,话已出口。 姜晨沉默了下,拱手微拜,已无心表现任何不必要的异议,依旧客气,“谢过王叔叔。” 第175章梁祝(三) 与姜晨相遇的,正是谢安。 谢安的船渐渐离开了杭州辖地。他问地有些没头没脑,“琼伯以为,此子如何?” 庾易知道,是他又想起了那个桓氏的后人。 庾氏与桓氏不睦良久,庾易尽力地没有带着偏见看待,“处变不惊,礼节俱全。表象谦恭,内藏机锋。虽年幼亦可窥得来日容相。”他顿了一顿,颇不甘愿的总结道,“乃昆山之玉。” 谢安点了点头,“令本相难免想起桓温。” 提到这个名字,船舱寂静了瞬,庾易皱着眉头道,“他不姓桓。” “桓阮过世了。” “记当初,桓温尚在世时,我曾前往拜访,见过桓阮一面。那位姑娘……有些怯懦,桓温对她不甚喜欢。待及笄不久,匆匆许给当年探花。随之外调了。” “便是杭州太守马俊义?” “不错。如今桓氏中落,桓冲等人皆外调离职,不入朝堂。桓阮此人,恐怕早无人想起了。”谢安微微一叹,“当今时局纷乱,北方苻坚狗贼虎视眈眈。自桓温兵败枋头,士气低迷日久。长此以往……危矣。” 庾易:“丞相不必太过担忧。符氏蛮夷之徒,粗鄙无礼之至,岂能及得我中原人才济济。易听闻,对方待汉人残暴无比。只要联合起来,总有一日会让其——” 谢安失笑,“朝堂风云,可并非简单正之一字可以概全。”庾易说的不错。他们还有许多族人在北方饱受胡人欺凌,只要他们举力反攻,绝无不胜之理。可事实上,朝廷许多士族已习惯了南方安逸,对于北上之事,意志不高。 是他们已经开始主动的放弃了同族,安于现状,而并非仅仅是——仅仅是战争胜败之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