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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搬动了公孙附的尸体后,几人看到那面墙上光影闪烁的字迹时,都忍不住问了句自己,此当真不是神明之力吗? 姜晨顺着光影望着,看到几人抬走尸体站在巷口,没有说话。 扶苏又令人将尸体抬回来,墙上字迹又消失不见。 曹参四处查看了下,路对面商社的屋檐之下,点点细小而刺目的光。他走到尸体边,想了想,翻起衣袖,微微遮了遮旁边的玉渣碎镜。 光线阴暗后,字露出了一点。 众人一惊。 曹岑看向这个破旧小巷所对的那座华丽的旅舍,重新放下衣袖,墙上字迹又消失不见。 扶苏讶异道,“曹参,这是……” 曹参道,“凶手只是用了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小人年幼之时,与乡中的伙伴顽皮,打碎铜镜,阳光会在镜子之间反射,能将其他地方的图画投落在固定的地方。” 扶苏:…… “竟有此事?” “不过是乡野童趣,不足一提。” 曹参出脚踢散了部分地上的玉器镜片,小巷里明亮光影散去,消失的字也浮现的隐隐约约。 扶苏:“观此杂物,没有字形,如何会成此异象?” “只因真正的字,不在此处。”曹参说着,循着光线,走到对面的屋檐下,细细看了一会。 姜晨靠着墙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应在此处。”他突然指着屋檐的夹缝笃定道。 “公子寻一架木梯,在此找找。” 扶苏应言,蒙毅表示压根不必,退远了些,提气上跃,单一只左手挂在屋檐边,右手在木缝之间查找。并未找到。 曹参:“我来。” 蒙毅想了想,跳下来,一手提起曹参的衣领,两人悬在半空。 扶苏在底下仰望,“上卿小心一些。” 曹参:……惊魂未定。 “多谢大人。” 他看着远处地面那片铜镜反射过来的刺目的光,伸手在木檐下摸了摸,不多时,点头答,“拿到了。” 蒙毅放手,两人平安落地。 曹参拿出一块水色的玉石,和一小块极其清晰的圆镜。 “这是……” “即是那字迹真正写着的‘纸’。”曹参靠近了小巷,拿着玉石和镜子试了试角度,墙面阴暗处字迹隐隐浮现。 扶苏见得此景,不掩讶异,“竟然……” “世间之物果然玄妙。” 徐福收着自己的广袖,露出的手中拿着一枚黑化的银针走来,道,“此人对丹药之术也有些了解。” “尸体耳中之物名为,元水。此物乃是竹筒中灌入辰砂,煅烧而得。元水若不经炼制,有毒,但其有一种特殊功效,可以保持**容颜经年不腐。这正是公输先生的尸体面目如生之因。元水与银相遇,一遇人气,就会变成黑色。” 他看着那支结了一针黑块的银针,意味深长。 此间种种,联系起来,岂非就是为毁誉扶苏,毁誉嬴政?扶苏咬牙道,“好歹毒的计策!如此不遗余力中伤父皇!” 姜晨闻言,依旧毫无表示。元水,即水银,的确有些防腐之效。古帝王人殉之时,常常会给陪葬品脑中灌入水银,在尸体上开洞,全身抹遍水银粉,以求尸体容貌依旧。 此时丹药之流,常常以水银,铅粉为主原料以求长生,却有些无理。以药理而言,石料金属轻微入药的确有效,但过而不及,若以此为主,恐怕就是毒药了。 元水一向为王室掌控,随帝王躯体入墓,或是用之药石。若非熟悉,绝无法拿到,这可不像是徐福口中一语带过的有些了解那么简单。 徐福。 姜晨站直了,“所以,是谁?” 明明没有提及名字,但徐福就是知道,此话是对他所说。 徐福老老实实答道,“卢生。” “卢生?”众人重复了一遍。 姜晨微微垂眸。卢生,众说纷纭中,是嬴政焚书坑儒一事的始作俑者。 至于胡亥的记忆里,此人是孔鲋辖下一位博士,精于儒学,甚至比孔家还要迂腐死板。平素他此人中庸平淡,就像是孔鲋那般,对于郡县制抵触至极,对于秦法的严苛,也颇有不满。看起来的的确确便是一位儒家教化下的大书生。别的可疑之处,倒没了。 扶苏通晓儒家之义,也曾见过卢生几面。 两人为数不多的几句言语,相互之间都是儒家经义。扶苏从未想过,如此之人,也会有问题。 他微微皱眉,“徐先生,扶苏曾与卢生相谈几次,此人忠厚,不似jian险之人。” 相较于卢生,他倒是对徐福的可信性有些不确定。 听着这类似于质疑的话,徐福有些恼怒,“今日既然挑明,贫道也不怕几位笑话。卢生与贫道,本师出一门。卢生中途归家,之后失踪,师父令我出山寻找。贫道占卜多次,此子身在西方,便一路西来。之后巧遇皇帝陛下,才应邀入宫而来。几年前在国学见到卢生,贫道有意查看这个师弟弃门远逃意欲何为,才一直隐匿咸阳……今日一看,无非与陛下旧仇。我徐福一片赤诚之心对于陛下,对于公子,不成想竟受此质疑!简直痛煞我也!” 扶苏被他一通抢白,一时无言以对。 姜晨冷眼道,“究竟赤诚之心,亦或别有所图,阁下心中自知。言行一致……” 徐福脸色难看,“少公子此言何意?贫道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姜晨唇角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意。“哦。” 明明是回应,反而令被回应之人,更觉得尴尬。 说是信任,却比不信还让人难堪。 扶苏换了话题,以免继续争吵致人尴尬,“卢生现在何处?” 蒙毅思忖了一会,“依着时间,大约在国学之中,跟随孔少傅修订儒家五经。”又问,“是否要将此人抓来审问?” “……不必。”扶苏看了看徐福,停顿了下,“暂时不必。” 他四周环顾,看到姜晨,“胡亥,回宫了。” 姜晨放下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退了两步,站在一边。 扶苏走近了,看到昨日面容已成白布下的尸体,忍不住轻轻叹息,对着身侧侍卫吩咐道,“拉到城外,安葬了吧。” 人已逝去……过往,又能如何。 即便公输附曾想要光复鲁国社稷,因此而伤害秦国,但是如今,他毕竟已经死了。 人死之后,他的光辉他的错误,都将消散。 与死者,生人还能如何计较呢。 秦宫皇子,十二岁之后,即可跟随外师处实事,而不必再仅仅拘于西苑国学。 胡亥的年纪,已足够了。 只是他的情况颇为特殊。赵高为嬴政内侍,虽领中车令之职,却还不足以成为皇子之师。因此,胡亥名义上的师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