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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色茫 旧恨新仇苦断肠

    闵子騫在客栈里等得几天后,见皇宫里警卫越加森严,已知自己上次进宫后,皇城内已加强戒备,再也难自由来去。心下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这日来到城东的一家小客栈暂歇,正欲走出,背后一个声音唤道:『小兄弟,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闵子騫转身一看,正是追风剑客易行之。

    易行之道:『小兄弟,你那妹子没和你同行吗?』

    闵子騫道:『啊!是易大哥,我见得京城热闹,一个人便出来走走。』说完瞥见易行之手腕上的抓痕,心下暗自一凛,这抓痕和当年血手修罗抓住他的手时极其相似,指痕犹新,应是近日所伤,莫非血手修罗也在临安。

    闵子騫收敛心神道:『易大哥,你手伤痕如何得来,易大哥如此身手,竟有人能伤的了你,委实可怖。』

    易行之微微一笑道:『这没甚么事,只是在和一位同伴切磋时,不小心为其所误伤,碍不得事。』又道:『小兄弟,有一事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是否和疾风剑客闵千羽相识呢?』

    闵子騫没料到易行之竟会当面直问,一时间愣住不知如何回答,一会儿才期期艾艾的道:『识得』

    易行之见状轻声道:『我知你应有为难之处,我与闵大哥乃是生死之交,情同骨rou的师兄弟,你尽可放心。』

    闵子騫听得父亲之名,心下突来一阵激动,衝口而出道:『易师叔,我是子騫』

    易行之伸手握住闵子騫之手,竟是微微颤抖,眼角泛着泪光道:『好孩子,好孩子,你可知道你和你爹长得有多像?』

    这一番相遇,二人之间再无隔阂,把酒畅谈,心情俱是开怀。

    易行之缓道:『子騫,我与你爹之间,情义相交,眼下临安局势不靖,近日内必有巨变,你还是带着你妹子离开才是。』

    闵子騫道:『师叔指的是血手修罗?』

    『是的,那厮近日在此地出现,若你遇上委实凶险无比,而且最近唐门弟子齐聚临安,现在临安城正是多事之秋。』易行之又道:『我见你内功精湛,想必是有所奇遇,但血手修罗功夫强横无比,唐门擅使毒药,不如先带得你妹子上黄山去,别捲进这场是非之中』

    闵子騫知道易行之为己担心,但此刻太和道长可能有难,他也尚未告知成秋唐门掌门之事,现在离开于心何安?便道:『易师叔,小侄眼下还有几件要事非办不可,一处理完当立刻离开临安。』

    易行之知他不肯离开,自怀中取出一小丹瓶,叹了一口气道:『那也罢,这儿有一瓶能解百毒之丹药,你且收着,或有用途。』

    『是唐门的吗?』闵子騫脱口而出。

    易行之沉吟了半响方道:『是,我也不瞒你,我本是唐门的弟子,奉师命拜在黄山学艺,这次接到唐门传令到临安来,恐有大事。』

    闵子騫问道:『那成秋成老爷子也是唐门弟子吗?』

    易行之缓道:『正是,我们都是深受唐门大恩,为报师恩才奉命拜在别派门下,倘若当真忠义无法两全,也只能一死以谢师恩了。』

    闵子騫沉思了一会儿方道:『易师叔,到底当年血手修罗和唐门的恩怨为何呢?我曾听得成老爷子提起。』

    易行之道:『你有此问是否和你那妹子有关?你那妹子到底出身为何呢?』

    闵子騫道:『她唤作铃儿,乃太乙道长的徒弟』隔了半响又道:『正是现今唐门掌门的外孙女。』

    易行之闻言全身为之一震,自语道:『果然如此,否则天底下哪有如此相似之人呢?』

    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当年的殷开正既是鹰爪门的高徒,长得又英俊洒脱,我师尊原本欲招纳入我唐门,当时冷玉师妹自愿前去,那冷玉师妹就是铃儿的母亲了,但后来鹰爪门内变,那殷开正受伤极重,师妹日夜照顾下二人竟有了感情,师尊自是不许,但二人不但有了孩子,还盗走了唐门的修罗策,才会受到追杀』

    停了一会又道:『当年在湘西唐麻丹山,他们二人为大师兄所追击,我和成师哥第二拨赶到时,正好瞧见师妹和那殷开正跌落深谷,没想那殷开正竟为崖边的树枝所救。』

    闵子騫急道:『那铃儿的母亲呢?』

    『那断崖下是万丈瀑布深渊,岂有可能存活,所以我初见铃儿虽然吃惊,但却不敢相信就是此因,所以如此看来必有缘故』易行之道。

    接着又道:『那殷开正受了七绝丹之毒,復又修习修罗策之密卷,也不知他以何种方法,竟练成了修罗策下卷的血手之策,也才有了后来的殷无命。』

    闵子騫讶道:『那修罗策究竟是何物,竟如此厉害,让他如此横行霸道。』

    易行之道:『这修罗策原是百年前修罗教之圣物,教主玉面修罗练就修罗无影手后横行武林,不少名门大派子弟均死在其手下,后来当年我黄山派祖师玉虚子道长出面召集武林大会,才一举歼灭修罗教,但他们却不知这修罗策其实早已为唐门所得。』

    闵子騫听完后方知原来此中牵扯甚多,如此看来那血手修罗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而且竟也曾受那腐心蚀骨之痛,想到此处悚然一惊,那血手修罗以修罗策化练七绝丹之毒,至迷失了本性,而自已以长生诀化练七绝丹之毒,会不会到得后来也会如此呢?

    想到此处竟是不寒而慄,神色为之一变。正欲再问时,突听得远方一声胡哨声,声音虽尖确细,似有若无竟是越传越近。

    易行之听得面色一变,道声:『子騫,我需先离开一步,谨记事完之后尽速离开临安啊!』随即闪身出了客栈,竟是施展轻功迅即离开。

    闵子騫突生一念,随即远远的跟在后头,自得太乙道长传授随风摆柳之心法后,他将其融入五行迷踪步之中,轻身功夫更见灵巧,易行之竟是丝毫不觉。

    只见得易行之出得城外,来到一农户前,已有数十个御前侍卫将那房子团团围住,领头之人竟是张俊,身旁尚有一身着官服之人。

    眾人均是紧张万分,神情戒备的注视着小屋里的动静

    只听得那官员道:『小心些,那廝虽然中了摧心瘴,但看来并无大碍。』

    张俊道:『王大人请放心,我这师叔虽然厉害,终归也只是个人罢了,我今天带得这些御前侍卫都是一等的高手,几十个人围攻他一个人,还能误了事吗?』

    此时屋里传来血手修罗的声音道:『嘿嘿,好个张俊,果然是墙头草,难怪官运亨通,嘿,既然你们不敢进来,那我就出去了。』话未毕只听得屋门『啪啦』的一声,破裂向外飞出,一道黑影快速向外飞出。

    张俊喝道:『撒网』,二侍卫手中竹筒竟喷出一张细网,当头朝那黑影罩下,那黑影迫不及防登时动弹不得,此时不待张俊下令,眾侍卫暗器齐发,乱刀齐下,登时将那黑影砍死。

    一侍卫笑说:『江湖上都传道血手修罗有多强横,原来也不过如此,话犹未毕,一隻血手已当胸穿出,登时气绝身亡。』

    眾人皆是一惊,再看那网中之人,哪里是血手修罗?竟是那农户被血手修罗拋掷而出,当了替死的棋子。』

    血手修罗怪笑一声道:『王安通,你以为叫得这群侍卫便能困得了我,那真是异想天开了。』说罢身影逕自一晃,已绕到一侍卫背后,那侍卫大惊,忙将单刀舞成一团刀光护住自身,当真是泼水不进。不料刀光之间竟伸进一隻黑色手掌往那侍卫胸前一按,那侍卫连惨呼均无,便已毙命。

    王安通不疾不徐地道:『果然是无影鬼手,这可得稟告师尊,请师尊定夺』,说罢再取出胡哨。

    眾侍卫则将血手修罗围在中间,七八柄单刀同时往他身上招呼,只见得血手修罗身影在刀光中穿梭来回,往往在刻不容缓之间擦身而过,一双手黝黑如墨在单刀间翻飞,竟化作了七八双手一般。

    旋不多时,二个侍卫单刀为刀风所激,磕在一起,只『鏗鐺』的一声,单刀竟自撞飞,露出胸前的一片空隙,二侍卫一惊,大叫一声:『不好』,但已慢了一步,那好字未曾出口,胸前已各中一掌,张口一喷,鲜血溅的其他侍卫满身,只这么一缓,眾侍卫再也围不住血手修罗。

    易行之见状大喝一声:『别再向前,枉自送了性命。』一振剑鞘,天权剑脱鞘而出,一出手便是追云剑法,『云雨均霑』如暴雨般直洩而下,剑光闪闪,将血手修罗困在其中。

    血手修罗怪笑一声,姿势忽变,足不点地,身形宛若鬼魅,在霍霍剑光中飘盪,剑雨虽猛烈,却沾不得一丝衣角。

    易行之伸指逕往剑身一点,长剑振动有若龙吟,瞬间剑势一变,长剑化作一道电光,夹着龙吟之声,迅无绝伦的直奔血手修罗而来,只一瞬间已将血手修罗穿胸而过,易行之暗叫一声『不好』,血手修罗双手已到身前,长剑刺的竟是残像,他情急生智,猛吸得一口气朝血手修罗吹出,争得半息时间,闪过了胸口要害,却避不开腹部的那一掌

    只见得一隻黑色手掌轻巧若无的按向易行之腹部,甫一接触内劲陡然迸发,一股阴寒的真气直透体内,易行之内息一转,已知受伤,借势后退,强自压下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收势挺立,剑尖再指血手修罗,天权剑缓缓向上挑出,正是追云剑法之起手势『风起云涌』。一招既出,追云剑法即连绵使出,『兴云作雨』、『乌云蔽日』『翻云覆雨』一式紧接着一式,再不停歇。

    血手修罗凝神细看了一会儿,脚下步法却不稍停,突然间怪笑数声道:『另一个使这剑法的使的可比你好呢?嘿嘿,追云剑法,追云剑法,当真追得了云吗?』语毕双手一错,竟是如金铁交鸣之声。

    闵子騫在远处看着易行之和血手修罗的招式,这是他第一次得目睹追云剑法,只见得易行之剑法迅若疾风,而血手修罗身形却似鬼魅,疾风虽速,却丝毫追不上鬼魅之飘忽不定,闵子騫心道:『易师叔好像使得快了,再慢些不是更好吗?』他此时眼力非比寻常,竟是将二边招式看得清清楚楚。

    只一会儿,闵子騫便知易行之要糟,血手修罗双手剎那间已成墨黑之色,满天尽是手影,只须臾间已搭上易行之手腕,闵子騫大叫一声『不妙』,同时只听得天空一声响雷,竟将其声音掩盖过去,再看时易行之已颓然倒地,正欲奔出时,心头忽然一颤,见得远方一条瘦长的身影轻巧地直朝小屋而去,只数息间已到屋前。

    那身影双手一探,逕取血手修罗胸前,身形诡异竟与血手修罗殊无二致,一时间只见得二条身影交错分合,旋即又斗在一起,血手修罗双手黝黑如墨,那身影双手却是皎如白雪,闵子騫看得心头一冷,直觉看似黑白无常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只顷刻间,他已看清这身影的样貌,竟是唐门掌门唐霜青。

    血手修罗和唐霜青一言不发,快速绝伦的绕着圈子,下一瞬间,双方已对上了掌,只听得一声巨响,唐霜青身体一晃退了一步,血手修罗却是闷哼一声,双方各自受了内伤。

    只见得血手修罗一声冷笑,欺身再上,双方又对上一掌,唐霜青登时向后退了三四步,原本白皙的手立刻变得血红,而血手修罗双手只一瞬间,即从血红转回墨黑之色。

    血手修罗稍停即进,揉身再前,二手一阴一阳分袭唐霜青胸腹,只见唐霜青不退反进,双方三度对掌,血手修罗突见唐霜青掌中夹着一丝白光,心知有异,他变招极快,瞬间由掌变爪,逕取对方手腕而来,唐霜青以招应招,指尖微一上扬,竟是在指间夹针,交错间已划过血手修罗掌心。

    血手修罗五指同时搭上唐霜青手腕,只听得『嗤』的一声,已在手上抓出五道血痕。

    血手修罗随即飘然后退,见得掌心小孔怪笑道:『唐当家的为了对付我,连附骨锥都用上了,只不知这这附骨锥之毒比不比得上七绝丹呢?』

    唐霜青此时方言道:『比不比得上,你待会便知。』说完竟是从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一旁的王安通见状随即大喊道:『快一起上,毙了那傢伙,他已中师尊附骨锥之毒,毒性少停后即会发作。

    血手修罗狂笑道:『嘿嘿,唐门毒药五还怕吃得少了,今天到此为止,不奉陪了。』说完突向眾侍卫处欺去,只一瞬间,已抓住二侍卫手臂,血手修罗大喝一声:『着』,二支细针透掌而出,竟是以内力逼出毒针,送入二侍卫臂中,二侍卫只一声惨呼,一隻手臂霎时

    转成青黑之色,喉咙里发出咕嚕之声后,再也吸不到下口气了。

    血手修罗随即向林中闪入,只听得一声声惨呼,伏在树林里的侍卫已然遭了血手修罗毒手,皆是一招均毙命。

    张俊正待下令追击时,唐霜青轻一摆手,挡下了眾人的脚步,声音嘶哑的道:『不用了,追上了也是送死而已。』接着便走到易行之身前,看了下他的伤势后,即从怀中取出一丹瓶,倒出一白色药丸餵入易行之口中,王安通见得又是艳羡又是惊惧。

    这唐门丹药果然其验如神,只一盏热茶光景,易行之已自醒来,见得唐霜青在前,随即伏地下拜。

    只听得唐霜青道:『切莫出声,你受伤极重,刚吞下『九还丹』,三天之内不得妄用真气,否则有性命之忧。』随即转身向王安通道:『帮你师弟找个地方静养,通知所有唐门门人,三天后在北城外饮马客栈会合。』说完即便欲转身离去。

    只见得张俊突一拜伏说道:『唐掌门,那之前应允我加入唐门之事,不知行了吗?』

    唐霜青微一笑道:『三天后,你也来吧!』随即飘然离去。

    此时闵子騫趁眾侍卫收拾现场之时,悄然离开,逕跟随着血手修罗后方而来。那血手修罗奔得一阵后,来到小巷内一简陋的宅院前,身形竟自慢了下来,终至停了下来,随即缓步推门而入。

    闵子騫小心翼翼的跟着来到房舍之外,只听得房内鼻息粗重之声,血手修罗竟是受伤极深,心念一动,当即潜运内力于指,往土墙上轻按,那土墙便慢慢陷将下去,只须臾已露出一小孔。

    只见那屋里陈设甚是简单,虽未点着灯火,但月光从屋簷细缝处照将下来,隐隐可见得血手修罗正盘腿而坐,双掌朝天,闭目运功,头顶上热气蒸腾,白烟裊裊直上,过得一炷香时间,方从手掌细孔中渗出几滴黑血。

    只听得血手修罗道:『既然都来了,为何不敢进屋来呢,要杀我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错过就没有了』神色竟是淡定已极。

    闵子騫知已露了行藏,稍一思索,便即推门而入,运气护身暗自戒备。血手修罗神色自若的说道:『要动手便快,等稍停之后我功力復原的五六成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闵子騫看着眼前这杀父杀母的仇人,知道此时正是报仇雪恨的最好时间,但是他能够动手杀害一个重伤之人吗?即使这个人是十恶不赦之人,更何况他还是铃儿的父亲。再者这血手修罗虽杀戮罪业甚深,却都是正大光明的对决,并不以阴谋诡计害人,自己趁人之危,岂不卑鄙。

    血手修罗见他犹豫不决,不耐烦道:『犹豫不决,原来只是个没胆的懦夫罢了。你不动手,那我就出手了』说完竟从地上蹬腿弹起,手成鹰爪向闵子騫抓来,闵子騫见得血手修罗此招虽然迅速,却是毫无内劲,知他方才行功逼出毒性已耗尽真元,此时宛若强弩之末。

    随即双掌迎上,内息流转,将真气缓缓的透过手掌在血手修罗体内绕了一十八周天,只半刻时间,已助他打通瘀滞之经脉,虽不尽完全復原,但已恢復得不少。

    血手修囉喝道:『小子,你有甚么意图,何以助我疗伤,老夫可不承你的情。』

    闵子騫低声道:『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助你疗伤只是不想趁人之危罢了,不须你承我的情。』

    此时血手修罗睁眼细看闵子騫,突然一怔道:『原来是你,你竟还没死。』说完手一翻已自拿住了闵子騫的手腕,闵子騫迫不及防竟被抓住,心下登时后悔,怎么会大意如此,此人心神丧失,行事不能以常理来推断,自己怎会以为刚救了他的性命,他应该会有所感念呢?

    只见血手修罗将闵子騫的手一翻,露出六年前的抓痕,只馀下淡淡的痕跡,血手修罗一声怪笑道:『果然是你,你居然也熬过腐心蚀骨之毒』说完便放开闵子騫之手,飘然后退。

    接着又道:『今天尚未满七年之期,我不伤你性命,你方才助我疗伤,这东西便还报与你,算是抵销你助我之事。』便从怀中取出一页书卷,轻飘飘的掷将过来。同时身形一晃已自出了屋子,逕自去了。

    闵子騫长吁了一口气,就月光下一瞥那书卷,只见的『修罗策』几个字,心下一震,血手修罗竟把这盗自唐门的祕笈送与了他,但见那血手修罗和唐霜青出手如此诡异,他又如何能练这邪门功夫呢?

    但终究经不起好奇心,只翻开的第一页便愣住了,只见那笔势竟像极了长生诀,再细看下去,汗珠竟涔涔流下,身体跟着招式自练将起来,竟是欲停不能,只一炷香时间,已自练完血手之卷。

    原来这修罗策本是佛门降妖伏魔之正派功夫,血手修罗和唐霜青等人为求速成,强自练功,又兼行事诡异,才让这修罗策担上恶名。

    而这修罗策修练尤须固本培元,以深厚内功佐之,方见其功,闵子騫此时内功已有相当火侯,只片刻间,已自熟稔这血手之卷。

    闵子騫再细看这书卷,血手之卷最长,鬼手之卷次之,反倒是修罗之卷最短,他好奇心起,便依法修练,只见得双手并无变化,但内息却汹涌无比,运行到奇经八脉处便自阻塞,闵子騫正欲将内息导回丹田,却发现内息不听使唤,逕自在经脉中来回衝撞。

    闵子騫已知事情不妙,正是走火入魔的前兆,赶忙收摄心神,依长生诀运功法门一点一滴将真气导回气海之中。

    闵子騫知此时甚为凶险,只要有一丝真气未收得回来,实是后患无穷,一方面懊悔自己的莽撞,做此等轻忽之事,一方面也凝神静听,在此时练功到最要紧处,只一个孩子也能送了他的性命,当他正准备将最后一道真气收回胸中气海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极细的脚步声。

    闵子騫心下暗叫糟糕,居然在此时有人靠近,而且从脚步声听来,来者绝无善意。一急之下,心神失守,再也控制不住真气,真气竟在四肢百骸里盲然乱窜,胸口鼓胀欲裂,全身精力似乎要从指端倾泻而出一般,此时此刻,屋内悄然无声,闵子騫的体内却似暴雨狂风,风势残暴已极,身体却如岩石般动弹不得。

    正在此时,那入屋之人伸手一扬,一丝细光一闪而逝,已自透入闵子騫肩头,那人见一招得逞,双手连扬,只一瞬间,闵子騫全身已中七枚附骨锥,那人大喜之下,举起单刀便当头劈来,刀势沉浑雄猛,竟是披风十三式之独劈华山,这偷袭之人正是唐门之徒,方振远的同门师弟姚伯山。

    他听得同门胡哨传讯,刻意落后半响,竟为他发现闵子騫行跡,遂悄悄避开同门跟随而来。待他发现闵子騫练功半途突然僵滞,已然明白是内息出了岔子,但他生性谨慎,先发毒针试探,岂料闵子騫全然不动,这才大喜若狂抡刀便砍。

    只见这一刀来势好快,闵子騫正闭目待毙之时,但听得一声惨呼,那姚伯山已然气绝身亡,单刀脱手而出钉在墙上,这救了他的人竟是血手修罗。

    而后一道真气透胸而来,正是血手修罗以自身真气助他行功,只见二道真气合而为一,所经之处,馀散真气尽皆被吸纳而入,匯聚成一股沛然莫之能敌的洪流,一举衝破窒碍处,经奇经八脉而復归于气海,收纳入丹田,至此长生诀竟在这最危急之时刻,功成圆满。

    经脉既通,僵滞立解,闵子騫内息运转,凝劲微发,七枚附骨锥缓缓透肤而出,一丝毒血亦缓缓流出。

    血手修罗冷然道:『我非救你性命,只是要留待亲手杀你,岂容别人动手呢?』

    闵子騫心下黯然,他已然不明白和血手修罗间的纠葛要如何解开了,再不答话,只拱手一揖,随即踏步远去。

    (第十二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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