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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自己又哪里猜不到呢?果真,燕崇跪下之后,便是道,“陛下仁厚,燕崇不才,有两桩事,要求陛下宽恩。”永和帝默了默,终究知道无力回天,闭了闭眼,才沉声应道,“说。”这样的结果倒是早在燕崇意料之中,因而,他神色不变,仍然沉定从容地道,“臣知道,之前大梁乱相多与叶准有关,可他如今已死,死者为大,还请陛下大人大量,将他的尸身发还,也好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人都死了,永和帝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何况,他更在意的是方才燕崇话中的泾渭分明,他还是燕崇,叶准,也还是叶准。有些事情,永远不会翻出来,也没有必要再翻出来。永和帝似叹息了一声,应道,“准。”“谢陛下。”燕崇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他的腿本就伤着,这样跪着,有些受不住,脸色,便有些发白。只神色却还是没有半分变化,仍是坚稳从容。“第二桩呢?”永和帝紧盯着他,沉声问道。燕崇顿了顿,才直起身道,“臣伤了腿,哪怕医好了,怕也是会落下残缺,往后,怕是再也无法驰骋沙场,为国尽忠,还请陛下宽恩,改立燕峑为世子,以全我靖安侯府两代忠名。”说着,便又是一个俯身,以额抵地。御书房里,很安静,太安静了。这安静,让裴锦箬很是不安,坐在檐下,不时地伸长脖子往那处眺看。也数不清看了多少回了,却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裴锦箬很清楚,叶准虽然是为救晟哥儿才坠下了城墙,但他的死,从他身份被揭穿,又从御书房中安然踏出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他是为了他们,为了她和燕崇,还有晟哥儿,和她腹中孩子才死的。他用他的死,跟永和帝达成了某种共识。如今,他死了,按理,他们不会有事。可是,裴锦箬心里却始终没有办法安定。从前,她并未将永和帝当成一个纯粹的帝王来看,反倒更多将他当成了一个长辈。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君心难测这句话,并未有半点儿不实之处。永和帝究竟会如何,她是真不知道。还有燕崇的性子,他因着之前的事,还有叶准的死,心里郁愤难抒,若是行止间带出些来,惹恼了陛下,那……虽然她是生死不惧,也打定了主意,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总归他们一家人在一处,她同他一道面对便是。可是……手轻轻抚在微微隆起的腹间,她双眸微黯。若能好好地活,谁又真正愿意走上死路?正在神思不属时,却见身边伺候的人都拜了下去,回头一看,却是郑皇后来了,她连忙起身行礼。不等她拜下去,郑皇后便已是将她扶了起来,“本宫听说晙时回来了,你们进宫来了,便过来看看。”“多谢娘娘挂怀。”裴锦箬一边回着,一边又是转头往御书房的方向看去。郑皇后随之望过去,心领神会,拉了她的手道,“不管怎么说,晙时平安回来了,本宫要跟你道一声‘恭喜’。”裴锦箬心头一动,望着郑皇后,心绪缓缓安宁下来,真诚道,“多谢。”御书房内的气氛,却并不那么静好了。永和帝瞪着燕崇许久,脸色渐渐铁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较平常低了几度的嗓音中分明带着沉怒,燕崇神色却仍是平和,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臣已不适合再做靖安侯府的世子,还请陛下改立燕峑为世子。”“住口!燕峑!燕峑他凭什么?”永和帝额角的青筋已是暴起,语调也不复平静,“他虽然出身靖安侯府,可几时带过兵,打过仗?这么些年,你和燕岑饮风餐沙,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不过是在凤京城中锦衣玉食地做他的贵公子!他凭什么继承靖安侯府,你告诉朕,他凭什么?”“就凭他姓燕。”燕崇沉声应道。一句话,便让永和帝噎住。燕崇抬起头来,静静注视着永和帝道,“靖安侯府的军功,是父兄攒下来的,若是兄长尚在,那么一切好说。可如今,兄长不在了,我已不适合再继承爵位,那么燕峑有何不可?他是燕家正儿八经的子孙。何况……”燕崇顿了顿,才又道,“我退下来,我安心,陛下,亦可安心。”永和帝的脸色却是变了几变,片刻后,才问道,“你什么意思?”燕崇虽然脸色苍白,却仍是跪得笔挺,只是梗着脖子,没有应声。永和帝的最后一丝耐性却是耗尽,抬手抓起手边的一只茶盏,便是朝着地面用力砸了下去。------------第568章成全“啪”一声响,那茶盏在地上炸开了花。那声脆响亦是让屋外檐下正说话的郑皇后和裴锦箬皆是吓得变了脸色,不由自主望向御书房的方向,裴锦箬的脚下甚至动了动,却到底还是没敢不顾一切冲进去。只,却再没了方才的闲情逸致,紧攒着眉心,紧紧盯着御书房的方向。御书房内,永和帝望着燕崇,一字一顿,咬牙道,“你跟朕说清楚,你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燕崇默了默,下一刻,却是抬手落在衣襟。永和帝神色莫名,直到见得他竟伸手将衣裳拉扯开,露出了肩膀,而肩膀下的胸口还缠绕着层层白布,即便如此,还是浸出了殷红的血迹时,永和帝这才变了脸色。燕崇恍若不见,只是语调平静地道,“陛下当臣这伤,是从何而来?”永和帝抿紧了唇。他不应声也没有关系,燕崇既然开了口,就没有打算就此打住。“我逃离了北狄的追杀,心里惦念着西北的战局,拖着伤,换马不换人,不过五日赶回了前线。西北的战局已几近结束,不出我所料,斛律藏一死,北狄便已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再见我平安无事坐于帅旗之下,更是兵败如山倒。可是,就是最后一战,我却被一支冷箭所伤。这支冷箭还不是来自于敌方阵营,而是来自我身后,是我身后的自己人中,有人想要我的性命。”燕崇一双眸子沉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