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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地把自己塞进角落里。陆逊朝禄伯道:“阿香和那妹子已经睡了,你且在马车上好好看着,有孙兄在这里,你不用担心。”禄伯应了一声,知道自家少主最是精明能干的,并不担心,却颇心疼他的年少懂事。陆家看着兴旺大族,于儿女上却总是不济,太守公老来得子,如今嫡子陆绩才年方二岁,还不醒事,太守公又忙于政务,家里事情多有赖这个父母早亡的少主人分担,小小年纪被逼得聪敏过人,实在是伤神折寿。他心中叹息一口,面上仍旧只是笑,见少主和李隐舟进了门,小心将门虚掩上,确定马车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背靠着冰凉的石板,静静守着屋内的人。张机虽请他们进了门,也没有露出好脸色,哪怕面前都是世家子弟和新贵之后,也终究是一群孩子,他无意攀附名利,当然不可能像刘亭长之流拉下脸去哄着供着。“你所说有趣的事情,莫不是前日府上所言,山神庙里叫花子们一夜暴/毙的事情吧?”孙权忽然皱着眉头看了陆逊一眼:“你早和他提过了?”陆逊笑道:“送先生的时候随意聊了聊,没想到先生还记在心上。”张机冷哼一声:“怪力乱神之事,不过哄骗下里巴人,事发诡异,必有其因,我遍行天下,就是为了查探天下怪事,又岂能置之不理?”陆逊与孙权对视一眼:“那先生可发现了什么?”“唔……唔……”张机还没说话,倒是角落里别扭不语的顾邵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众人目光下意识聚集过去,却见顾邵整个人已经缩成一团,手掌在胸口划出一道道血迹,大张着嘴巴,喉头一阵阵紧缩,几乎要把心肺都呕出来。张机立即快步走到他面前,疾言厉色问:“你吃了什么?!”顾邵哪里还能回答他的话,眼神涣散地转过头,几乎痉挛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神……神仙……”4、第4章孙权陆逊虽然听说过当夜叫花子诡异的惨状,但亲眼目睹还是觉得胆寒,到底是涉世不深的孩子,一时之间也唯有无措。张机反应迅速,立即抓起顾邵的衣衫,将他整个身体翻转过去,夹在腋下,一手轻拍他的背部,一手尝试伸进他的嘴里,想刺激他的咽喉帮他吐出来。然而顾邵已经完全失了神志,这会极度亢奋,张机的手指头才伸进去,就被顾邵用力咬了一口。他立马缩回手指,用力掰着他的下颌,急道:“快辖住他,当心他咬了舌头!”二人这才被点醒过来,一人一边将顾邵死死按在地上,张机趁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抹布,这才算勉强消停了下来。呕吐,痉挛,幻觉。典型的神经精神型中毒症状。李隐舟几乎可以肯定地判断,这是毒蕈碱中毒,从之前环儿的描述看,老叫花子和顾邵应该都是误食了大名鼎鼎的毒菇——毒蝇伞,才导致出现发疯发癫的情形。毒蝇伞正如其名,最开始是被古人拿去毒苍蝇的,但我朝人民普遍具有神农尝百草的伟大探索精神,喜欢用口舌检验一样生物的药效与毒效,于是每年急诊室里,总会遇到一批毒蝇伞中毒的勇士。他在抢救室遇到过类似的病人,当时的处理是……李隐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飞快在脑海里生成了一套治疗方案。但这不是在设施齐全、监控到位的急诊科,他也不是那个制定方案、发号施令的责任医生,张机会听他的话吗?不及考虑那么多了,抢救从来都是争分夺秒,他迅速地编好一套说辞,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先催吐。”李隐舟冷静的声音在慌张的局面中显得格外违和,张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大有不屑:“你没看见刚才的情形?他自己吐不出,逼他喉舌也不可取,如何让他吐?”“不必逼他喉舌。”李隐舟目光飞快从顾邵面上扫过,声音放软了些,“我幼时曾经流落滇南,那里人经常发这种怪病,大人们都是用胆矾煎水,一灌下去,人吐出来,就好些了。”“胆矾……”张机喃喃重复一句,脑海中似有电光划过,眼睛顿时明亮起来,“是了,胆矾致呕吐,本来是毒/物,以毒攻毒,高明啊。”他马上吩咐下去:“陆少主,你去药房取二匙胆矾过来,孙少主,你去烧一壶滚滚的水来。”孙权鼻子微微抽动下,这还是头一回被父兄以外的人支使,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顾邵,到底没说什么,迈着大步子去后院烧水了。陆逊做事更是利索,轻车熟路地摸到药房,踩着小木凳,一目十行找着胆矾。“你说你去过云南,他们还有什么解毒的法子没有?”张机看李隐舟的眼神客气很多,并没成人对幼童的傲慢。李隐舟观察他的脸色,并没有看出不悦的情绪,心知这人不是普通的巫医之流,故作幼稚地抓了抓头发,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他们还说要什么豆子,一个导泻,一个解毒……我也记不清了。”张机本来就是各种高手,只是不擅长解毒,一被提醒,也就立马反应过来。“巴豆导泻,绿豆解毒,双管齐下,倒是好办法!你快让那老仆立即去采买!”他眼中浮现出激赏之意:“都说滇南人野蛮无知,但这套法子倒真是破朽寻新,果真千千世界,处处都有高人,以后我必往之!”此人倒还挺有科学探索的精神,若是放在现代,肯定也是个逼疯学生的科研狂魔。李隐舟在内心吐槽一句,依言出去找禄伯办事。禄伯早听见内里的响动,心头虽然焦急,但不敢擅自入内,这会看见李隐舟推门出来,也只是按下不安,温和地摸摸李隐舟的脑袋:“好孩子,怎么出来了?”李隐舟三语两语将事情一笔带过,把张机的交代复述给他。禄伯听说顾邵不好,几乎两眼一黑,强撑着抚了抚心口,将李隐舟牵到马车边上,给他又套上个厚实的蓑衣,温声道:“孩子,我去置办东西,你且在这里看着马车,有事只管大声喊出来。”夜已深沉,月色郎朗,整个庐江鸦雀无声,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