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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二颗、三颗......”忽然,几只夜鸟扑腾着翅膀腾空而起,大饼就地一滚,滚进了月亮照不到的暗影中。一、二、三!三条矫健的身影从夜鸟飞起的地方掠过,大饼屏住呼吸,看着他们从自己栖身的地方疾奔而过。最角落的一间寮房里,一灯如豆,欣妩正在灯下抄着佛经。德音寺里杀人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衙门的人撤出了寺里,陆陆续续又有了香客,但是德音寺里寄住的居香客,却只有欣妩一个人。别说是香客,目前的德音寺,连挂单的僧人也容留了。偌大的居士寮房里,只有这个小院子里亮着灯光,每到夜里,欣妩都会害怕,害怕的时候她就抄经,每天都抄到深夜。忽然,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夜风吹动树叶......欣妩的心怦怦直跳,她似是感觉到什么,哆嗦着想去把窗子关上。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到窗棂,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窗子与门只有两三步之隔,欣妩从窗子里可以看到那三条被月光拉得斜长的影子。“谁?”她颤声问道。“屠卫。”声音不高,但是浑厚。欣妩松了一口气,但是单薄的身体却颤抖得如同秋末的树叶。她让自己强作镇定,一步一步走向房门,她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外面的人很有耐心,没有催促,四周一片寂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终于,她打开了门。☆、第三零三章黑夜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应该是他的随从。欣妩颔首施礼,把男人让进屋里,两个随从站在门外。进了屋,欣妩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平凡到欣妩甚至怀疑自己下一次不会认出他来。“您真是屠先生?”欣妩的声音依然在颤抖。屠卫微笑,他的笑容温暖宽厚,就像街边卖茶汤的大叔。“姑娘不必怕我,老屠在姑娘面前不敢称先生,姑娘就叫我老屠便是。”他很谦虚,而且这种谦虚并不显做作,好像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欣妩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屋里只有一张椅子,她请屠卫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先生深夜到此,可是要接我离开了吗?”她仍然称呼他为先生,这一次屠卫并没有纠正。“姑娘想要离开西安了吗?”欣妩低下了头,她揉着自己的手,无措而又彷徨。“姑娘,沈彤也会像你这般低眉垂目局促不安吗?”屠卫问道,声音依然平和,但是欣妩却被吓了一跳。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使他笑眯眯地和你说话,也会令你心惊rou跳。欣妩连忙垂手而立,微微挺直了腰背。沈彤当然不会这样,从她见到沈彤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见过沈彤有局促不安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沈彤都是精神奕奕。“她......不是。”欣妩小声说道,她想像沈彤那样说话,可是她做不到。“既然她不是,那你便也要不是。”这话说得绕口,但是欣妩听懂了。她吃惊地扬起了头,问道:“你让我模仿她?”“你原本就是她的替身,何来模仿?你必须要做得和她一模一样才行。”屠卫不再和言悦色,一张平凡的脸陡然冰冷。“我是她的替身?你也认为我是她的替身?我不是替身,我才是沈彤,我才是!”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欣妩的声音变得尖利高亢,沈彤说她是替身,现在屠卫也这样说,凭什么,他们凭什么?“好,这样才好,你本就应该是这样!”屠卫抚掌大笑。“你也认为我应该是这样吗?你也认为我才是真正的沈彤,对吗?”欣妩又惊又喜,她从记事起就是沈彤,是那些人说她不是。“对,你才是真正的沈彤,你本不应如现在这般手无缚鸡之力,早在四年以前,你就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学到一身本事,你会比她更强,更有手段。可是阴差阳错,陶世遗那个废物搞砸了所有的事,我们只好把你留在了野猪岭,留在黄氏身边,委屈你做了黄氏的养女。”欣妩茫然,她不知道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她和阿娘,不,那不是她的阿娘,只是自称阿娘的女人,她们去了柳家湾,她听到那个女人对黄氏说:“我这女儿也才八岁,就要替您的女儿去死,以后逢到清明中元,还劳烦太太给我们娘俩儿烧点纸钱。”她听到之后吓坏了,她不想死,于是黄氏走后,她就趁着门子打瞌睡的时候,悄悄逃走了。直到她长大以后,她才想到,或许那日,那个女人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想让她逃走,她不明白那女人为何会那样好心,或许是因为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相互有了感情吧。可惜后来她还是被平婆子找了回来,重又送回野猪岭。想到这些往事,欣妩冷笑:“屠先生,按您所说,当年在柳家湾,我不是去送死的了?”屠卫哈哈大笑:“姑娘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如果真是想让你去送死,以你区区一个小女娃,又如何能从柳家湾逃走?”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她是被故意放走的。但是她还是猜错了,她以为是那个女人心疼她才放走她,却原来并非如此,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她死。“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欣妩问道。屠卫那双小而明亮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她,眼睛中有欣慰,像是终于等到她有此一问:“因为有人不让你死,你的身份远比那些人要高贵得多,他们不配让你去死。”欣妩怔住,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屠卫:“我的身份?我不是沈彤吗?”“我们只是让你暂时先做沈彤而已,沈彤不过只是一个孤女而已,而你不同,十个沈彤也比不上你。”“但是现在的局势,你必须要借助沈彤的身份,你不是沈彤的替身,但是将来或许有一日,你还是要成为沈彤。”“要想成为你自己,你必须先做沈彤。”兴奋的声音在寂静的寮房中回荡,声音并不高亢,但是欣妩的耳朵却被震得嗡嗡作响。“我究竟是谁?”因为激动,她的声音重又变得颤抖。屠卫站起身来,忽然撩衣跪倒......正在这时,屠卫的眉头微动,他起身走到门边,先是侧耳倾听,接着,他猛的打开了房门。一条黑影攸得跃起,屠卫一眼就看到原本站在门外的两名随从已经瘫倒在地上,他扬手一挥,几枚铜钱向着那条黑影打了过去。欣妩喘着粗气,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惊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