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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先忍着痛意睡一觉。嗯,睡着了就不痛了。他一面这样自我催眠着,一面收起杂念,平稳地调整呼吸,然则,入睡大业进行得却并不顺利。嚓......嚓......谁在走路?哗啦——谁又在拧毛巾?呜呜......居然还有人在他旁边哭!气得安戈一咕噜从床板上坐起,大吼:“能不能安静点儿!”由于长久未有发音,他的嗓子很是沙哑,鼻音也跟着重了许多。不过,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一瞬间,屋子像是被劈了一道惊雷,轰然振聋后,陷入死水般的沉寂。正在拧毛巾的小旭掀翻了水盆,抹眼泪的茯苓宛如被定住一般,眼珠子瞪得与牛眼无异,也不知这表情是悲是喜。安戈气呼呼地没有再说话,等着这两个打扰他睡觉的家伙自行认错,却发现这两人居然没啥觉悟,仍旧定定在原地愣着。小旭是个嗓子发不了声音的哑巴,只得看向茯苓,拿手指了指床上的人。茯苓正绞着被眼泪浸透的手绢,看了看小旭,又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正闹起床气的安戈,眼珠子总算是动了一下。于是,理智回来的那一刹,腾然扑到床边跪下,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哗哗往外流。“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啊————”安戈一头雾水,尤其是瞧见往日稳重如泰山的小旭也红了眼眶,他便更摸不着头脑了。“你们......怎么了?”茯苓抬起她那双核桃眼,“主子您忘了么?你之前替侯爷挡了一剑,晕过去之后便再没醒来,王宫里的御医也没有办法,侯爷又焦又急,带您去求一位城外的神医,那位神医说,要么,您某一日醒来,一如常人,要么......您便像睡着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安戈听到茯苓这样说,竟有些后怕,“这,这么严重啊?”他当时可没想这些,只是盼着方羿莫被刺客杀了,害他守三年寡,困在某个贞洁寡妇的院子里,终日不得自由。“那,那猴哥怎么样了?”茯苓扶着床边,道:“侯爷自然比您好多了。那日刺客下的并非穿肠**,只让人内力渐失,并未伤及肺腑,御医开了一颗药丸便恢复了。只是您,抢了太监手里的拂尘冲过去,不会武功,又不会拳脚,硬生生成了刺客的练剑靶子,险些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听到方羿无恙,安戈的心口一松,“唉,现下万事大吉,都过去了过去了!”他如今都醒了,看来,除了那威胁他的那个半人半鬼的家伙,世上还是有许多能人,可起死回生的。“才没有呢!”茯苓摁住躁动的某人,“您的伤口现下虽然开始结痂了,但还是不得乱动,否则像前些时候那样高烧不退,奴婢们都要急死了!”“我这是躺了多少天啊?听起来,你们好像守了很久。”茯苓指着墙角被她画出来的四个正字,道:“不多不少,恰好二十日。”“二十日?!”安戈惊得闪了舌头,连忙拿开茯苓的手下床,不穿鞋便走来走去,“我自记事起就没躺这么久过,老爹哟,我居然没长霉!”他一心要去院子里跳一跳,却在沾地的那一刻脱力跪了下去。“主子,您二十日没有下床,腿脚铁定是麻的,断断不能走动太狠!”茯苓一面惊叫着,一面扶他起来按摩腿脚。安戈心里急匆匆的,他这一场无妄之灾,于他来讲本只是睡一觉的工夫,但一想到居然已经二十日没有见到方羿,心里竟还有些不舒服,许是那日被强吻的账还没讨回来,他现在想看那臭猴子想看得紧。于是挥了挥茯苓,“哎哟别揉了别揉了,你快去把垫胸的大馒头和易声丸拿来,我要去找猴哥。”谁知往日对他言听计从的茯苓竟然不动,只是颤巍巍收了按摩的手,脸色青白下去。“主子,您还是莫要去了......”安戈不明所以地拧眉,“为什么?”茯苓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往下落,道:“我们......我们穿帮了......”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的字数……不夸夸我嘛?第53章穿帮(二)那日的宫宴,卫临寰被一群宫人团团围住,唯方羿一人抵挡那两个刺客,除了安戈,未有人上前助他。故而,那抢过太监拂尘的“巾帼英姿”,那不计生死的“伉俪情深”,委实让退在远处的众人刮目相看。为此卫临寰还命人给安戈建了座牌坊,意在勉励容国百姓,当夫妻遇到困难时,应齐头并进,携手患难,不能学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薄情寡义。奇怪的是......永定侯方羿在爱妻命在旦夕时,挥退了所有上前把脉的御医,兀自抱人去了华泱城外的镜湖。那里长住着医术天下第一,却生死不如庙堂的鬼医——寒针。都说永定侯与寒针交情不浅,凡有大伤大痛,皆只往他那处去,不放心王宫御医。如今看来,这话倒是真切。除了江仲远,无人能跟过去,连云舒君也不能。茯苓在侯府整日以泪洗面,将大大小小的神仙都哀求了一通,惶惶不得终日。待到第七日安戈被送回来,她忙不迭去伺候时,却见人虽然活了过来,但被馒头垫得丰满的前胸已荡然平平,原本华丽的女式衣袍也悉数褪去,换成了简单干练的男式单衣。她向来承压力小,受不了这一起一落的刺激,两眼一翻便晕了。“侯爷对此很是生气,他在容国的地位这样高,却,却被咱们骗得团团转,任谁想,都是万万不能忍的。何况......何况他费尽心思救您,恐怕是对您有些动心,但,但如今发现您是男儿身,一片痴心便被辜负了,这样的境遇......怎能善罢甘休?”刹那间,屋内像是敲了一记闷钟,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之后,徒剩荒野沙漠上的空寂。茯苓低着头,一面拿衣带缠在手指上绞来绞去,一面偷偷打量安戈的表情。安戈腿麻着瘫坐在放床边放鞋子的矮木台上,愣了好半晌,唰的起身,风卷残云般冲向衣柜。茯苓赶忙跟过去,“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安戈三两下摊开一块布,将柜子最角落的那几套男式衣衫掏出来,又抠下东墙角的第三块石砖,取出里头的私房钱,小心翼翼塞到衣裳的层层布料里。“跑啊!还能做什么?捅这么大个娄子穿了帮,不跑等着砍头吗?”“可,可现下大白天的,您能跑哪儿去啊?”“打住!”安戈的动作停了一瞬,抬手以示这句话的权威性。“可不是我一个人跑啊,现在咱们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咱们两个,还有小旭,都必须马上跑掉。要是落下哪一个,这活得成么?”茯苓急得直跺脚,“可侯府戒备重重,我们如何能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