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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凭空里传来应答声:“诺——”他心有思量,习惯性地,又摸了一下鼻梁骨。李承欢在湖心亭喂鱼,眼睛盯着前方,似乎在发呆,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扔鱼食。红袖轻轻落在架水廊桥上,想了一想,没有出声,慢慢走了过去。来到李承欢身后,才开口唤道:“太傅——”见李承欢有了反应,她才继续说:“皇上请你过去。”李承欢喃喃了两声:“太傅……皇上……”忽然又笑起来,一把扔了鱼食撒了欢儿似的跑出去。红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又慢慢跟上去。李承欢一见萧乾,就飞也似的扑到他身上,把脸贴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别人在场。于是稍稍收敛了一点儿,直起身子来跪坐在萧乾身边,眼睛里的兴奋却还没有褪去。自从李承欢一进来,东风寒的心理就打起了小鼓,暗想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这位大夏皇帝请他进宫来根本就不是“一叙”这么简单。景帝突然派人去天一谷请先生,自然不是单为了对先生当年一场救命之恩道一个谢,最大的可能,就是又有这么一条命需要先生出手相救了。本来在来之前,先生就跟他说了当年那件有关先帝的皇家密事,料想景帝此次并定会问起。他一边听得暗爽,一边还得想想进宫以后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看来,景帝对于平安阁里暗藏的玄机必然已经知道了一些,他说话便更要谨慎一点儿。而眼前这位美公子,显然就是他要救的人了。当年的小娃娃如今终于当家做主了,这会儿果然连他死去的父皇的脸面都不想给了——这两父子,还真是像啊……“明察先生,神机先生对孤有哪些指教呢?”东风寒慢悠悠地拱了拱手,说:“回皇上,先生说——世事皆是虚妄,当舍则舍,当断则断,当不问则不问,当不求则不求,是为大智。”他这样慢悠悠地说完,也就袖起了手来,等着这位皇帝给个表态。虽然他私心里觉得,这样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用,身在局中的人,对局外人的提点,多是不屑一顾。景帝听完,沉思了一会儿,说:“先生的意思,孤明白了。”说完,就对一旁的红袖吩咐道,“从天一谷赶到京城,一路奔波劳累,想必明察先生也已经累了。红袖,带明察先生下去休息,务必——好好伺候——”“诶——不必了,”东风寒赶紧摆手道,“皇上的好意明察心领了,若是方便的话,明察更愿意在这宫里四处走走。”景帝点了一下头,红袖会意,对着东风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东风寒对她讨好似的笑了一笑,然后就扬扬袖子,施施然走出去了。东风寒在这皇宫里东走走西看看,一路不停地摇头,嘴里还不住地叹气。红袖跟在他身后,并不理会他。走了一会儿,东风寒就在一个石墩儿上坐了下来,撩起衣服下摆,舒舒服服跷起了二郎腿。红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他什么时候歇好了,什么时候继续走。不一会儿,东风寒就主动跟她搭话了:“红袖姑娘,我听说……你们御林军和皇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红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回答道:“是的。”“那……你们皇上——在江山和美人面前,会选哪个?”红袖皱了皱眉头。东风寒急忙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你们的先帝曾经想要江山和美人兼得,结果不仅失了美人,也差点儿毁了江山。皇上和先帝不一样,应该不会和他父皇做一样的选择吧?”红袖没有答话,反问他:“你不是大夏人?”东风寒一口一个“你们皇上”、“你们的先帝”,说得就好像他并非大夏的子民一样。东风寒大方地承认了:“对,我一半儿是大汗人,一半儿是蜀国人——不,现在应该说,西蜀府的人,这样算来,也是半个大夏人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不管是大夏人、大汗人还是蜀人,不都是圣主的子民吗?所以……其实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红袖偏过头,看向远方,平静地说:“皇上,会选江山。”对于她这个如此肯定的答复,东风寒倒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摇头轻笑起来,他站起身,用脚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说了一句话:“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若是挖地三尺,会挖出个什么来呢?”红袖看向他刚才踩的那个地方,眼神凝了凝,随即就抬步跟了上去。这天夜里,平静中一个惊雷一样的消息在大夏皇宫里传开。事情的起因是秋宫半月廊要重新修缮,于是几个宫廷土木院的宫人就到泮丘园取土,不料几铲子下去,竟然挖出来一个大麻袋。宫人打开一看,麻袋里竟然是一具已经腐烂得已经看不出生前面貌的尸体!天子眼皮子底下,竟然会出现此等杀人埋尸之举,而此前,竟然没有一点儿风声传出来。皇上连夜被此事惊动,下令四司六坊和其他下属各院配合御林军彻查此事,并且着刑部衙门介入。一时间,整个大夏皇宫人心惶惶,生怕被这一具尸体牵连出什么事儿来。总领四司六坊的王武帼王大宫半夜被人从床上叫醒,把几大卷后宫宫人总册搬出来,分发到四司六坊一个一个排查,到第二天中午,终于确定了这具尸体的身份——乃是甄嫔娘娘的贴身侍女雪樊。据说这个雪樊几天前请假出宫回家探亲,到现在仍未归来。而一查出宫记录,根本就没有雪樊这个人出入宫门的任何记录。甄嫔娘娘认出了雪樊离开时身上所穿的衣服,而根据仵作验尸,此女子就是在雪樊说要出宫的那一天被杀害,后被埋尸于地下的。第49章失心蛊景帝第二次在半月廊召见了东风寒。东风寒一进门儿就说:“皇上昨夜没睡好,今儿就召见我,未免也太心急了吧?还是……龙体要紧。”“明察先生,见笑了。”“诶——”东风寒摆了摆手,说,“明察倒是要请皇上不要怪罪明察才是。我这个人吧,有些坏毛病,到了一个地方吧,心痒,老是忍不住要看看风水,测测运,昨个儿这才……嘿嘿,皇上,恕我直言,你这宫里,阴气太重,是时候儿调调风水了。”“阴气太重?”景帝笑了一下,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那依明察先生之见,怎样做才能消散宫里的阴气呢?”“呃——这个嘛……”这个时候,李承欢端了一盘冰镇雪梨进来,旁若无人地坐到景帝身边。景帝用手拨了拨尚四散着寒气的冰块儿,然后拿起一块儿雪梨凑到李承欢面前。李承欢张开嘴咬了一口,结果牙齿被冰到了,“嘶”——地叫了一声,捂着嘴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