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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了两个小厮跟着。颜沉当然不愿被人跟踪,把小厮们叫到暗处豪气地赏笔酒钱,打发了干净。颜沉上街是想给林琅买几件新衣。这厉城虽是万种不好,但有一样还不错,就是绢底罗衣。这种衣料是双层,里层是细腻的绢布,要么是大红大紫的单色,要么是素色底绣满鲜艳的花纹。绢布之上罩一层轻盈通透的大孔罗纱,从边缘缝制一起,制成衣裳,新奇美观,妙趣横生。颜沉早想买几件了,给自己或是给林琅,前次走得急,还含着恨,以为再也不会来了,谁知祸福相依,今次怎么说也要买走几件。可是在此之前要去一个地方。颜沉昨天被黄雷逮入黄府之后才想起一件要事。当初他离开沃城,沃公特意嘱咐过一件事,便与这厉城有关。可是离开沃城没多久他就全忘了,只当是归途路上的游山玩水,还在垣城耽误了那么多时日。所以颜沉在去驿站与大将潘淙碰面之前就已十分惭愧。潘淙是沃公麾下一员猛将,秦人,年近五旬,却跟少壮之辈一样强壮灵敏。他见颜沉终于如约而至,一点都不气恼,笑脸恭迎,却教颜沉更加愧疚。“颜大人。”“不敢不敢。”颜沉拜过摆手,“我如今就是一介游士,直呼我名字便可。”“颜大人有受沃公托付,与臣自然还是大人。”潘淙有些死认礼数,但为人爽快,所以从没让人觉得不自在。将士一般都顽固,颜沉心有不愿,但还是依了他。二人相互搀扶到桌边,才入座潘淙就说起正事,带着几分歉意。“颜大人与黄叔正有冤仇,可沃公还是秘密托付你潜入黄府做内应。臣得知此事时是不赞同的,甚至对颜大人的能力有所怀疑。可就现在看来,颜大人不愧是沃公重视之才,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黄府。”颜沉抿嘴一笑,谦虚道:“沃公对我恩重如山,就算不再伺候膝下,对他的嘱托还是谨记不忘,誓死完成。”“颜大人,臣实在佩服。”颜沉赶紧摆手,浑身燥热难堪,如果再恭维下去,只怕脸就要红了。“潘将军没有暴露吧?”他赶忙问道。“我乔装进城没人发现,几千军士已埋伏在厉城北面的山里,还好时间不长,也没被发现,但是不能再耽搁了。”当初说好颜沉先混入黄府大宅做内应,可是他忘了这件事,所以倒让潘淙先入了城,闲等了数日。颜沉知道潘淙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但是心虚,越发无地自容,急声说:“我也觉得事不迟疑,今晚就行动,点火为令。”二人又密谈了一些事,等基本确定下来已过去两个时辰。颜沉见时候不早,不能再耽搁,便起身告辞。可是才站起来,门外走进一年轻男子。此人一看就知是年青才俊,身形气度绝不亚于颜沉,但眉眼柔和,笑容暖入人心,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他见到颜沉,立刻上前拱手称赞:“后生久闻颜大人威名,如今总算见得,真是位才貌绝俗的上品玉人。”“这位是?”颜沉从未见过他。“后生熊氏,单名悦。颜大人叫我熊悦便是。”熊悦介绍自己道,声音也很清润。“熊悦?”这个名字实在耳熟,颜沉稍微一想就认得了。“是不是楚公子悦,现在东周做谋士的?久仰大名!”真是英雄惜英雄,美男悦美男。二人对上名后都很欣喜,相互搀扶着又坐下。等颜沉终于为林琅买回绢布罗衣后,太阳已近西山,林琅披上熊皮斗篷戴上鬼面具坐进了红叶院的法台里。第39章污了鬼主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围绕林琅一圈圈地走,直到夜幕降临。林琅戴上鬼面具,透过一对狭小的孔洞看向外面,日暮前闭塞得让人窒息,可在日暮以后视野陡然开阔了,仿佛变成自己的眼睛,甚至连不曾见过的光景也看得仔细。林琅在鬼主的口令下站起来,微微转动手腕摸到腰间的刀。这把刀是找寄生要的,不知他从哪里弄来,试过之后非常顺手,而且锋利。熊皮斗篷宽大笨重,套在身上像伞一样撑开,纵使抽出刀小耍几把都不会被人瞧出动静。鬼主有吩咐,大傩礼时所有人都必须待在自己屋里,除了红叶院里的人。这着实给林琅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索性抽出长刀握在手里。可是有一人让她放心不下,就是面前的鬼主,既然他能通灵,难道会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如现在就把他杀了。杀戮之欲在熊皮下滋滋沸腾,林琅提刀正要有所行动,鬼主却转了过来,透过鬼面具上的孔洞直接看入林琅内心。片刻之后,他说:“你只穿上了鬼的皮,但你并不是鬼。”林琅冷笑一声,“我只知道马上要除掉这满屋子的鬼。”她甘愿堕落成鬼,鬼主再无他话,把招鬼火把递了上去。这火把古怪可笑,持柄漆黑冰冷,不知是哪种木头,上面刻满纹路,仔细看是无数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扭曲丑陋,全无章法,就像小儿的笔画。可当看到绑成大字型的黄叔正和黄雷时,林琅才觉得火把上的刻纹实在是惟妙惟肖。黄氏父子面对着面,双手双脚紧紧绑在柱子上,脖子缠一根粗麻绳捆上头顶的横梁,绷得紧紧,身子一软脖子就会勒疼。他们的嘴巴俱堵得严实,只能呜呜乱叫,可再大声也飘不到窗口。黄氏父子万分惊惧地瞪着林琅,眼睛鼻孔充大了一倍,有血从皮肤的裂纹中不断渗出。“是这样绑的吧。”寄生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终于等到林琅过来才有了精神。林琅摘下鬼面具扔到地上,用刀尖指着黄叔正胯/下。“那里再放一个大木盆接着血污内脏就十分像了。他们宰杀人时就是这样的。”边说边看向屋子另一头绑缚成团的家仆和妻妾,每人身上都有伤口血迹,那个怀孕的前任巫女也在其中。“这全是你一人做的?”林琅难以置信。虽然之前颜沉说过寄生能以一敌百,但总觉得是夸大其词,现在亲眼见了还是不忍相信。“不过是些骄奢yin逸的腐败之徒,抓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倒是有些刚烈不怕死的,但都被我弄死了。”寄生对屏风后淌出的一大滩血迹努努嘴,然后加上一句:“快些吧,省得夜长梦多。”林琅惊讶连连,想不到这不识字的小子会的词倒不少。黄府大宅还有一大半没有走完,但林琅的杀鬼终点就在此了。她想解开笨重的熊皮,被寄生制止住,“血溅到身上很臭的,就穿着挡一挡。”“太重了。”于是寄生顺手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