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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了,看来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一瞬间退后,包围了沈惊澜,摆开了阵势。金色的光华,从每个人脚底升起。他们各自所据的方位,似也暗含玄机。沈惊澜已看了出来,他们结成了一重严密的阵法。“看来诸位是有备而来。”这些人并非同门,来自天南海北,要结成此阵,需得事先一齐演练多遍。蒙着面纱的女子道:“你难得来中州一趟,我们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待你折回幽州,再去讨伐,不仅兴师动众,还会多牺牲不少人手。”沈惊澜只漠然道:“我以为你们不至于如此不谨慎。”“口气也许大了些,”另一人道,“但我们此来,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沈惊澜望着他,似要说什么,却又顿住。“咳”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这一阵咳嗽之惨烈,似要把肺都从胸腔里咳出来一般。他伸手掩住嘴,却有一丝鲜红,沿着他的袍袖逶迤而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一丝掩饰不住的鲜红。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雾气,不知何时弥漫在竹林中。王赟注视着他,神色复杂:“那壶酒的确没有毒,毒布在这片小天地里。蟾灵真人已将幻华镜这件法宝,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淬上了剧毒。只要置身其中,毒素就会渐渐累积,你是感知不到的。”他笑了笑道,“此为蟾灵调制的奇毒,我们也没有解药。你现在该看出来了,从一踏入此地,我们就已决心和你同归于尽,这句话半点不假。刚才有人不敢喝你的酒,那都是假装而已,为了打消你的疑虑。”他们结成阵势,也是为了短暂拦下沈惊澜,将他困于此处。直至毒发身亡。沈惊澜终于渐渐止住了咳嗽。他的眼前仍有残红一片。他慢慢抬头,就以这样一双眼眸望向面前暌违已久的人们。眼底那凄艳的血色,涂抹在那些人脸上。昔日华山上欢声笑语的聚会,究竟化作血宴。“我不过将死之身,你们却不惜以死相拼,倒是让我对你们有些刮目相看了。”沈惊澜道。到了此刻,他仍镇静如常。又有一人道:“你此来中州,云栖前辈与你交过手。他断言你最多活不过五年。这件事我们自然知晓,若真是如此,确也不会与你动手,但是……”“但是,”沈惊澜笑了笑,替他接下去,“你们实在害怕,我若想不人不鬼地强留世间,总还有许多法子,能多留几十年。你们以己度人,不肯相信我会老老实实去死。在你们看来,拥有的力量和权势越多,就越会恋栈人间,是么?就譬如说,贵青城派的前掌教无尘老儿,身死后夺舍了自己的入室弟子,还想瞒天过海。你身为长老,一定有所听闻。”那人脸色微变,这实在是很少有人知道的秘辛。随即也点点头:“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天下正道不能冒这个险。沈惊澜,你麾下的魔教教众多年来暗中搜集了多少起死回生、苟活续命的邪术,你真以为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么?我们又怎能信你?”沈惊澜冷冷一笑,没有辩驳。如果能活下去,他当然不想死。临砚确也为他找来不少法子,只不过他看不上,就连临砚自己也不愿他半人半鬼地苟活。他从藤椅上站起身。深紫色的天雷如流星飞坠,落在这方小天地中。阵法的金光也摇晃起来。雷霆的轰鸣中,王赟向他大声道:“沈惊澜,你还不死心?你也最多只有五年的性命,还是病痛缠身的五年……”就连所余寿命远远不止五年的我们,都已将这条命舍弃!“就算我只能再活一天,”沈惊澜道,“这一天都有其价值。我要按我自己的意愿过完这一天。”没有人能替我决定。第44章宁静紫雷坠地,烈焰腾空。阵法的金光乱闪,最后所见,是正道诸人惊愕的脸……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刺痛。像有无数只蚂蚁钻进rou里啃噬,痛得令他不禁期望这些蚂蚁将他索性蛀空算了,留下一具空壳和骨架,至少不会再痛了。从最深沉的黑暗里猝然惊醒,沈惊澜只觉一身大汗淋漓。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他睁着眼,眼前朦胧有光,却一时辨不清物事——仍有浓郁的血色,染污他的视野。“终于醒了?”有人正用沾着热水的布巾替他擦拭,一面用爽朗的声音道,“你又出了一身汗咧!”眼底的血色淡了些,他看清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结实雄壮,看打扮似是山间猎户。他待的地方,也是间低矮的土屋,梁上还结着蛛网,身下是一动就嘎吱作响的旧板床。此前的事,回想起来还是一片混沌。他好像轰破了正道诸人的阵法包围,脱身而走,运起遁术,最终闪现在百里外的深山……剧毒发作,昏迷过去。大约被这猎户撞见,背了回来。他低低道了声谢,便又合上双目。他实在连稍稍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略微查探了一下|体内毒素,紫黑色的毒气已积得很深了,据说这是无药可解的奇毒,他也不知解法。但无药可解,不代表就能致他死命。他可运转内息,将毒逼出体外。“你是不是旧病发了,倒在野外的啊?知道吗,你差点儿给狼吃了!”猎户还关切道,“给家里去个信吧,让他们来接你。”“嗯。我已事先约好,要他们来附近接我。”沈惊澜道。他透过虚空勾连,联络了天绝教,告知了他的情形和方位。随后又将气息全部收敛,与凡人混同一致。只要他不主动现身,正道不论用何种手段搜索,都极难找来。沈惊澜在半梦半醒间,轻轻咳嗽着。他在这里已留了两天,打算等缓过来一些再走。他忽察觉有人在床边探头探脑,慢慢睁开了眼睛。猎户家的淘气儿子阿宝正眼带好奇地打量着他,见他睁眼,明显吓了一跳。沈惊澜仍躺着,眼皮又垂下来,眸子半拢半合,淡淡道:“你脸上有一只王八。”“啊?”阿宝赶忙伸手用力擦脸,把墨笔画的小王八擦成了灰不溜丢的一团,小脸皱成包子,“一定又是王浩那混蛋趁我瞌睡偷偷画的!哎呀,娘也不说,我说她怎么看着我直笑!”他擦完似才想起正事:“对了,娘说你一直咳嗽肯定是肺不好,她给你熬了梨子汤。让我端过来。”冰糖梨子的香气,沈惊澜从方才起确闻见了。他睡的是这家猎户主屋后面闲置的一间,以前可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除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