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人与虫族难相容，虫王向人表真情
罗赛从浑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同伴已经少了一半了。 那天跟虫族呛起来的小伙子没有活下来，艾文说他坚持了三天，最后睁着眼睛死的。 他被拖走之后，虫族陆陆续续又来带走了几个人，都是一去不回，只有他是因为经手了王虫卵的倒卖，虫族觉得他还有价值，才把他放回来。 被审讯的过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应该没能让虫族找到它们的王，不然虫族没必要还让他活着。 罗赛敲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自己到底跟虫族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已经把知伊给出卖了，有没有提起过他们暂住过的M2星…… 虫族冷酷残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晶星是最早发现王虫卵的地方，它们就毫不犹豫攻下来了，M2星的命运可想而知。 可因为被关着，他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对敌军动向的未知转化为强烈的恐惧和担忧。 而且他们被关押了的，完全没有途径得到外面的消息，牢房里人的数量只有减少，没有增多。 他们有时候能听到外面的爆炸和叫喊声，一听就知道是有人还没有放弃，积蓄到一定力量之后就试图反抗。 可这些人没有一个被关进来的，大概是都被虫族当场杀了。 他们这些真正经历过训练，本应该保护星球民众的所谓公职，却都被关在人类自己建造的监狱里，听着民众们反抗然后失败的声音。 又一次爆炸声过后恢复安静，罗赛烟瘾犯了，用指甲搜刮口袋里残留的烟草渣，将其抿在嘴里，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牢里的小伙子在哭。 他和他们队里那位死去的小伙子长得还挺像的，都是很年轻的面孔。 那位小伙子身上穿的是作战服，大概是战场上直接被抓的。 他哭了一会儿，然后缓慢平息了下去。 整个监狱里几十个房间，都静得很，没有人说话，气氛已经不只是压抑可以形容的了。 那个小伙子的痛哭原本是唯一响亮的声音，现在他不哭了，感觉就像是最后一个宣泄口也被堵住了，众人都感到了一股难言的沉闷。 罗赛在数监狱里穿着作战服的人有几个，他记得当初被抓进来的人不少，甚至有一支人数完整的部队，据说连战场都没有上，长官下令让他们全员投降了。 但现在怎么…… 罗赛数着人数，产生了疑问，忽然他就看见那个小伙子站了起来，大叫一声朝牢门撞了过去。 用力之猛让他才撞一下就鼻腔冒血，他踉跄几步，又大叫着撞了上去。 比起要把门撞开，他更像是寻死，是发疯了似的发泄情绪。 同一个牢房里的其他人去拦他，他全部甩开，双目赤红面目狰狞，满头满脸的血沾在他的作战服上，他大吼一声，最后撞了一次铁栏杆，倒在了地上。 一只虫族在他倒下后慢悠悠地过来了，用虫足的钩刺扎入他的肩膀，直接就把他拖走了。 地上留下一道极长的血痕。 无需言语和对视，众人就已感受到彼此蓬发的怒火和刻入骨髓的仇恨。 沿着那条血痕，烧进每一个人心里。 虫族的速度很快，橘华从黑市入手，把沾染过王虫卵气息的地方都捣碎了，维尔根据罗赛的供词已经前往追击M2星了。 但他们再快，也没有他们的王速度快。 乔在全封闭学院待了五天，就打了五天的架。 老师们都不明白怎么看着还挺温和的小姑娘会如此暴躁，一句话说不对就跟人干上了，各个楼层各个班级，她跟全校最爱挑事的那一波人都互殴过了。 就算他们是个半管制半教育类的学院，也从未收过这么刺头的学生。 有几次甚至当着老师的面就开干，她一个单挑别人一群，互扯头发互扇耳光，谁过来阻拦就咬谁。 负责她那个班的老师在两条胳膊都布满牙印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打电话联系了家长。 在电话里知伊被训得狗血淋头。 老师严厉指责了他没有把孩子的真实情况告诉学院，导致学院应对不足，同时也批评他没有教育好孩子，这种暴力倾向严重的孩子早就该让医生介入治疗了。 最终学院的处理方案就是暂时停学，让知伊把乔带回去反省一段时间，之后再带着医院的精神鉴定和心理诊断报告回学校，学院根据报告评估后再决定孩子下一步的去留。 乔成功达成最快从全封闭学院逃离的记录。 知伊来领她的时候，表情很难看。 乔拎着行李乖乖跟着他走，回去的路上是一声也不敢吭，就怕知伊再飞速联系另一家学院把她塞进去。 而知伊则很头疼，他养了她十年多，从来没见过她打架。 只不过在学院待了五天，就已经跟人打架斗殴到学院要联系他把人带走，这孩子出于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她一张小脸都被抓花了，眼睛鼻子处处是乌青，看手背上也有不少伤，身上其他地方估计也有，她对自己倒是挺狠得下心。 回到家之后，知伊递给她一个钱包，对她说：“这是你的生活费，军区有事，我最近不回来住。” 乔接过钱包，他松了口气，想着这孩子还算听话，然后他自己就打算走。 结果乔跟着他出了门，就走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一副流浪小猫跟人的姿态。 知伊顿时后悔把钱包给她了，不然在公共电车上她就会因为没有钱买票而不得不停下脚步。 走了一段路，他确定乔很有可能会跟着他去军区后转了身，面带怒色的斥她道：“回去！” 乔低头沉默，她一身的伤，瘦瘦小小的站直了也只到他肩膀，此时一副倔得要死的模样，看着却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知伊无奈：“乔，你年纪还小，一时做错事我不会怪你的。” “你不喜欢那个学院是不是，我给你换一个吧，以后你就白天上学，晚上回来住，跟同龄人一起学知识玩游戏多好啊，你现在回家去，我给你重新联系学校好不好？” 他把尾音放得很轻很柔和，态度完全就是哄了。 乔不上这个当，“为什么要我跟同龄人玩，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知伊被气到，但还是好脾气的跟她说话，“是我不好，一直以来疏忽了对你的教育，你是个孩子，孩子对很多事情很多关系都会好奇。” “你很少跟同龄人玩，身边只有我，以至于你把懵懂的情感投射到了我身上，你只要去交几个朋友，你很快就会意识到还是同龄人更有话题，你会更想跟他们待在一起的。” 乔直视他，说：“因为我是小孩，所以我的情感就是错误的吗？” 知伊语塞了一下，解释道：“不是的，你的情感是属于你的，这没有对错可言，但你选择的对象是错误的。 “乔，我是长辈。” 乔不服气：“你只是比我早出生一点而已，这有什么不可以！” 知伊很坚定，仍然在跟她讲道理，“但我抚养你长大，我是你的监护人，是你父亲一样的角色。” 真要把这个定位给焊死了，她这辈子都不用想跟他发展了，她激动地上前一步，抗拒道：“你不是！”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父亲看待过，我最多叫过你‘哥哥’而已！” 知伊深吸一口气，将教训这执拗的小混蛋的冲动压下去，“就算是哥哥，也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乔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哥哥的话，又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呢？” “……” 知伊叹气：“你年纪还太小了，但我是成人，我不能在你年幼无知的时候引诱你做错事。” “我抚养你长大，你自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在你身边，你对我产生依赖是很正常的事，你可以将这种依赖和信任转变为喜欢，但我不能接受。” “不然就是我在诱骗你了。” 社会混乱的时候，道德就会变得脆弱，法制也难以约束狡猾的卑劣者。 流落街头的幼童们有时以为走向了慈悲的好心人，实际不过是走向了甜言蜜语的骗局。 贪图年轻rou体的禽兽太多了，他们摆弄孩子们的感情，青春幼稚的小女孩与鬓发斑白的养父喜结连理，还未发育完全的小男孩依偎在年华逝去的母亲怀中…… 稚嫩的脸庞与苍老的皮囊相配，是这个世界令人作呕的约定成俗。 他从未想过要和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有任何不正常的关系，他在养育的过程中明明已经竭尽所能避开歧路，怎么还会让这孩子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为此困惑，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 他到底做错了哪一步？ “不是你诱骗了我，是我遇到你的时机太早了。” 乔再向前走了一步，拉进了与知伊的距离。 “知伊你似乎没有意识到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你温柔又细心，稳重可靠，我喜欢你根本就不是让人难理解的事。” “我在你身边清楚的知道你的为人，你这么优秀，我不希望因为我和你共同生活了十年，就失去追求你的机会。” “我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你的meimei，知伊，我是乔呀。” 听了一耳朵真情告白的知伊愣住了，他有些迷惘地看着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且说来丢人，从没被直球攻击过的知伊，此刻明知不对，但还是很不争气的为乔的话语而感到羞涩紧张。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心态。 他抿了抿嘴，目光复杂的看了乔两眼，暂时放弃了说教，“你回去吧，过两天我给你联系新学校。” ……油盐不进！ 乔气得牙都要咬碎了，她猛地上前一步，彻底逼近知伊，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的脑袋拉低了，踮着脚在他唇上飞速啄吻了一下。 这熟悉的cao作和糟糕的大庭广众之下，都让知伊怒气飙升，他眼神冷冽起来马上就要发火训她了，乔却果断松了手，先一步威胁他。 “你要是给我联系学校，我就追到军区去大声嚷嚷。” “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