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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至无情。数年之后两人再遇,秦断早已堪破情仇,加上修罗之体迟钝非常,就算受伤背叛都不会有痛,久而久之,便已成习惯。他自以为此生不懂爱是何物,可如今天道却告诉他,你这一生仍有情劫未渡,因果未还。于是他又被丢入了这具比常人还要敏感的rou体之中,再次尝到了让他陌生至极的情绪波动,一时之间,难以自处。而现在,竟然连冷静下来都做不到了,身体里像是有火再烧,烦躁非常,偏偏无处发泄。秦断磨碎一口银牙,眼神四处乱飘,草率略过脚下后退的景物,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落在燓冽身上。他不曾想当年一剑下去,竟导致这人执念如此之深,哪怕封闭七情六欲,依然会因他殒身而直接入魔。而这份刻骨的心意,对方却从未提起,以至于他每每想到此人,都只剩那柄仿佛能冻结天地的霜寒。——所以这个人如果知道自己便是秦断,又会如何呢?是追悔莫及?还是失声痛哭?总归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仿佛从未将他放在眼里。秦断想到这里,突然有些许兴奋,他恶劣的扯了扯燓冽的袖口,凑上前去。“——”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秦断愣了一下,试图再度张口,却凭空劈下一股剧痛,疼得他差点从飞剑跌下,眼前发黑,脑袋嗡嗡作响。隐隐之中,他猛然想起天道的最后一句话——“此乃天机,不可泄露。”第4章0404.燓冽一把捞住对方软倒的身体,垫在后腰处的掌心输入真元,直到那人面色好转,才缓缓松手。额上的冷汗转眼被夜风吹干,秦断心有余悸的按着脑袋,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是天道给他的警告,若有下次,估计就不是头疼这么简单了。可秦断生平最恨受人威胁,如今却也只能在背地里骂上几句,难免有些憋屈,思来想去,又开始找燓冽搭话,想要旁侧敲击。“喂,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你知道我是谁?”“……”秦断见他这幅雷打不动的样子就不爽,冷笑一声,“干什么不说话呢,怎么,我上都给你上了,拔了rou就不认人了?”听他这般粗俗,燓冽皱了皱眉,“……我道过歉。”“道歉顶个屁用……”秦断啐道,“你入魔之后拿我当炉鼎缓解魔气,别当我看不出来……你这心魔少说有个几百年了,以你修得之道和脾性,不至于完全无法自控,只是憋得太久想要发泄出来,我又好死不死落在你手里,是吧?”“……”“你与我根本不熟,又从不提及我姓名背景,却在一定程度上答应我的要求,是因为除了那点儿愧疚心以外,你根本没把我当人看。”他说到此时,燓冽挺直的脊背有几分僵硬,他沉默了许久,只承认道:“我的确不认识你……当时,风月楼找到了你,却又违背我们的约定,想将你独吞,路上却又遇到寻仇的仇家。我……恰好经过,救下了你,只是这样。”“当时你受了重伤,我为你疗伤后你迟迟未醒,加上一役过后我真元消耗剧烈,需要闭关,便把你留在洞府,暂且离开。”燓冽说得极为含糊,只有风月楼一词还算有点干料,可当秦断想追问下去的时候,这人又跟闷葫芦似的,死活放不出一个屁来,他折腾半天无果,只得做罢。三百年前,他不曾听过这个名字,想必是近些时日才发展起来的势力,至于是做什么的到不难猜,风月嘛,再联系上他这极品的炉鼎身,答案呼之欲出。加上纯阴之体本就极少,配合上天水灵根的资质,若是有两方势力争夺,也算得上情理之中,可燓冽此人,修无情道千年有余,并非沉迷欲望之人,就算因心魔失控,也不至于强暴了他。除非是……秦断心下一凛,挥手拟出一面水镜,顿时有所了然。如今他这张脸,竟与生前有八九分相似,唯一的差距,不过是一分血腥之气。天下之大,非亲非故长相相同者未必没有,可此身资质相貌都与他极为相似,加上天道所说的那番话,难免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所以眼下,重点还是在那风月楼里,但燓冽不愿详细说明,秦断逼他不得,只得另想办法。他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哪怕目前受于人下,又被天道胁迫,也不会就此认命。秦断眼中情绪翻涌,阴晴不定,他垂眼望着脚底银色飞剑,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一天后,他们再度遇上了宣法会的追兵。或许是受到之前的教训,一口气来了十人有余,其中为首的是一名元婴期修士,身姿不凡,光是在那高空站着,便能感受到一股极大的灵压倾泻而来。燓冽目光一凛,剑随意动,锐意四起,以剑域隔绝威压,总算让脸色苍白的秦断喘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眼气势汹汹的敌人,刚想说些什么,燓冽突然将一物塞入他手中,转身踏出一步,挡在他身前。“离开这里,去凉州找识得此令之人。”霜寒发出嗡嗡剑鸣,燓冽周身气息一荡,衣袍翻飞,掀起一阵风雪,“走!”秦断倒退两步,皱起眉来,“以你修为,这群人不至于……”他话音未落,燓冽已然出手,凌空劈下一道剑意,直直朝着为首之人的门面而去——可那人神色丝毫不见慌张,慢条斯理的甩出符箓,金戈之声炸起,两秒后符箓自燃,对方毫发无损。秦断一愣,他就算是修为再低也该看出来了,如今的燓冽,大大不如以往……最多元婴中期水准,与三百年前差了足足三个境界。他不由得想起那人曾说过,如有追兵定然保不住他之类的话……那是他还没当回事,如今看来,倒还真是实话实说。追兵有十一人,除去那一名元婴之外,其余皆在金丹期左右,哪怕燓冽略高一个境界,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秦断咬了咬牙,看向那身影的目光复杂起来,可他清楚以自己目前的水准哪怕留下,也只是拖后腿而已。燓冽虽不在意于他,到底是真不希望他死。思及至此,他不再犹豫,转身遁去。燓冽又出一剑,劈散一道追击秦断的雷光,身形一转,砍断试图从后偷袭的藤蔓,掀起一道气浪,逼得那些人倒退一步,暂且不得上前。为首那人见此,笑道:“燓道长眼光可真不如何,小情人丢下你逃命,你却还在这里苦苦支撑作甚?倒不如束手就擒,不至于伤了和气……”燓冽闭了闭眼,感受着那炉鼎身上的气息逐渐远去,心中的一块石头骤然放下。他稍稍吸了口气,在一睁眼,眼底只剩凛然杀气,在场的金丹期直觉颈间一凉,慌忙去摸,确认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复又连忙祭出宝器,虎视眈眈的看着白衣之人,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