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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他将自己的感情付之于诗歌之中。高三那年,李文瀚的诗歌被发表在国内一线杂志刊物上,他行走在学校里,一时风光无两。那一年他们身边的人其实总是出奇得忙。想要读大学或是出国深造的如杜雷士、陆行州,大多开始深感身上责任与竞争之重大,闻鸡起舞,夜深而息,一副除去学习心无旁骛的模样。而那些毕业之后便准备扎身社会、为祖国四化做贡献的,譬如姚之平,则会愈发逍遥自在,或是忙着与美丽的女友周旋,或是寄情于缠绵诗歌之中,通过学生们钟爱的报刊杂志,散发到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里。在这一类学生眼中,李文瀚是尤为光辉的代表。但李文瀚自己从不会因此得意,他的诗在学校里有些名气,被一干文艺青年所推崇,开头总会呐喊一句我亲爱的你,而后洋洋洒洒、数行婉转情意。他有段日子从毕业师兄的手中买下一把吉他,偶尔放在宿舍吟唱,他说如果不是家中禁止,他现在其实应该也可以是一位音乐家。陆行州小时学习过提琴,被李文瀚划分为与他一样拥有艺术情cao的一类人,偶尔他回来的早,便会被李文瀚拉着试试他手上的吉他。陆行州告诉他,我对吉他并不精通。李文瀚那时看着陆行州很是不解,说总归是四根弦的东西,怎么就不一样了。陆行州没有办法向他解释,他低头继续演算,只在四下沉默之时说上一句:“那我手里的题目总共不过十个数字,怎么也不一样了呢。”李文瀚觉得陆行州这是偷换概念,忍不住轻声感叹:“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喜欢上一个姑娘?你看着我与赵源身边环肥燕瘦,难道就不觉得青春有一丝遗憾?”陆行州觉得莫名其妙,他问:“环肥燕瘦的是你们,我为什么要觉得有遗憾。”在他心中,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分给那些高矮胖瘦的女人,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遗憾的事情。李文瀚于是开始断定陆行州身患隐疾。他单方面在心中替他看破红尘,并且无比深情地劝慰他别放在心上,说子孙根上的病乃是天意,想要得到根治并不十分复杂。有时在胡同门口的电线杆子走上一走,就能碰见妙手回春的老中医。他那时信誓旦旦,面目煽情而悲壮,到后来,甚至不惜举出自己小舅舅曾被狼狗啃了子孙根,而后完好如初的例子加以佐证。陆行州被李文瀚实在悲壮的言辞所感染,大二下学年便认识了他口中那位实在不幸的小舅皱明城。皱明城是早期留学美国的高级知识分子。他的长相与李文瀚有一些像,黑得如出一辙。他对于知识的执着不深,研究生之后便决定不再追寻科学的真理,转而下海开起公司,自己带了个不大不小的施工队。他有着工科男普遍的粗糙与不修边幅,三十有四了仍然未婚,有时看见漂亮的姑娘,虽有生理性勃/起,却只能心理性高/潮。他在见到陆行州之前,从李文瀚那里得知了许多他的消息。他对陆行州有种天然的亲切,或许在他眼中,陆行州与自己相似,青年薄情,中年寡欲,两人有如一条船上的蚂蚱,难兄难弟,只有等到晚年老树开花,被年轻貌美的姑娘耗费心神,才能光荣于马上之风。但除去这些,皱明城其实是一个不错的人。他让陆行州在自己公司实习,在面对那些前来实习的学生时,他总有怒气,一边称自己也是从这个时期过来的人,对他们表示理解,一边叉腰大骂你们这些废物。他的心情时常不好,但他却从不会对陆行州表现出不满。因为在他眼里,陆行州是比自己更为纯粹也更为优秀的知识分子。所以在陆行州即将毕业、对未来举足不定的时候,他教会了他抽烟,他说:“无论你以后是留在学校,或是走向社会,你都得好好珍惜现在的无知。你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加理直气壮的时候。理直气壮的去获取别人可能花了许多年才得到的经验,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你得教我。离开学校,没有人有义务去告诉你这些,也没有人必须等待你的成长,你得自己摸索,跌怕滚打之后找出属于你自己的道理。这就和少年时期的爱情是一样,年少的无知总是值得原谅,这种理直气壮的鲁莽,你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他起身,用手弹了弹烟灰,拍掉衣服落下的些许灰烬。陆行州除去书本没有读过任何其他男人的内心,他的父亲不会与他交谈,而李校长过于年长,有些话注定无法倾诉,皱明城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他谈及了人生的家伙。后来,陆行州实习时间达到规定要求,他终于决定读研,在离开皱明城的公司时,他低声道了一声谢谢。皱明城却是挥手笑笑:“滚吧滚吧。”陆行州于是又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他是中国人,因为长相出众,成绩突出,难免时常被系里分去接待新一年入学的留学生。他们学校的留学生总是数目庞大,有来自非洲的苦难同胞,穿金戴银,热情似火晚上咧嘴一笑,慎白大牙,寒毛卓竖。也有来自东南亚的。女的大多并没有传言中那样美,男的大多也没有臆想中那样矮小。当然,最多的,还是祖国同胞。他们中文造诣大多参差不齐,好的可以与你交谈甚广,从时事政治到柳永的yin词艳科,稍微逊色的则会低调一些,通常对你微微一笑表示招呼。也有些中文并不算好、但充满热情渴望与你沟通的外国人,他们用“你吗好,吗你好”来向人亲切问候,陆行州脑中高速运转一圈,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只悄悄纠正他的错误,而后伸手回答一句:“我好,我妈也很好”。留学生大多比较有钱,条件优越,住高档的顶级宿舍,睡自己漂亮的小侄儿,比如叶姝。也有条件较差,一心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比如胡文宇。陆行州与这两位同为留学生中成绩顶尖份子,一同升至研究生。刚刚在一起做项目的时候,他们互相打看,目光如炬,各自手上捧书,神情严肃,谈人生,聊理想,偶尔提起自己最为喜爱的科学家。到了一个月之后,他们互相熟识,话题就成为了那位科学家的续弦以及隔壁系花白裙下的腿。胡文宇是一个保守过了分的男人,他从农村来,虽然谈性色变,但内心依然有许多关不住的渴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