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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陶筠正在厨房忙碌。她煮了两碗面,不是多美味,但冉靖甘之如饴。一大碗面很快见底,汤喝得精光,葱花都没剩。厨娘备受鼓舞,立志要买来烹饪书籍,苦练厨艺。午休后,两人一齐去了街道办。小礼堂张灯结彩,远远就听到慷慨激昂的,张阿姨臂带袖章,挥舞着拳头,热情洋溢欢迎八方来客。“哎呀小陶,来了,高材生觉悟就是高!之前约好的小青年临了临了全变卦了,一个个都不来了,诚心消遣我!觉悟太低,不追求进步……你对象叫小冉是吧?小伙子真不错,一看就是好青年,放心,把他交给我就是交给组织了,组织会一定对他负责……来来来,李大姐,给这位小冉登记一下!”冉靖满脸黑线,陶筠贼兮兮眨眼:“辛苦了,我就不陪了,你好好听课!”扭头就跑。冉靖泪流满面。课开始,简短自我介绍后,张阿姨戴上花镜,拿着一份文件干巴巴开始念。冉靖想到了鲁迅笔下赵庄戏台上的老旦。不过他们这群好青年可比那群水乡少年有素质多了,足足忍了一个小时,终于在掌声中暂时将张“老旦”送下场。轮到一名秀气小姑娘上台,气氛终于为之一振。小姑娘刚毕业,自报姓名还会脸红,可爱极了。枯燥的政策听起来也顺耳许多。听到旁边两个哥们商量下课后要如何如何搭讪小姑娘,冉靖牵了牵嘴角。一下课,一群糙汉子拥上前加小姑娘微信。姑娘腼腆打开了手机二维码。主席台被围住了,屋子没有后门,冉靖等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个兄弟扫完依依不舍闪人,他才站起来。小姑娘还以为他也要来扫码,举起手机,结果他却是要离开,脸更红了。冉靖善解人意:“我没有微信。”意料之中,他又收获了一道惊讶万分的目光,不过他无所谓。换成智能机之后,用陶筠的话说,他总算从山顶洞走下来,步入了文明社会。刚买回来时,手机上一堆预装app,他看着眼花,能删的全删了,现在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都是在一起之后,陶筠给他装的。他不知道陶筠没给他装微信,事实上他当时连微信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后来马成龙加他微信,从他口中听到“没有”二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土鳖!”他不明白陶筠为什么不让他玩微信,不过他也不需要,就没问。直到后来隐隐约从几个手下那里听来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又无意见听陶筠跟同学聊天说起赵博士摇一摇摇出个小meimei,被老婆逮了个正着,追到院办院办干了一架,全校闻名……这才恍然大悟。好笑之余,又觉开心,她是在乎他的,只不过傲娇,嘴硬。于是,他便装作毫不知情,默默纵容她一次又一次偷偷摸摸翻他手机。再就业培训一周上三次课,冉靖每次都去,还把笔记带回来,陶筠翻完笔记忍不住夸他好乖。当然,他也得到了应有的“奖赏”。周末的晚上,例行羞耻仪式结束后,陶筠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气恼地踹了一脚罪魁祸首:“泡茶去,我渴了!”冉靖不敢逗她,怕弄巧成拙砸了自己脚,麻溜地套上衬衫,心情极为灿烂:“好!”卧室剩她一个人,磨蹭了半天去了浴室。刚打开花洒,手机响了,又匆匆忙跑出来,一看是冉靖的。冉靖在生活琐事上极为细腻,陶筠举着他手机到厨房时他正在拣掉萎掉的玫瑰花瓣,腾不出手:“你帮我接!”“喂,你好……喂,喂?”“喂”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陶筠奇怪,难道是打错了?*又一周,宁稚荣再一次出现在公司。卫生局的采购用品招标工程,宁家想联合林滔一起做,林滔让冉靖负责。宁家那边原先说让宁磊来,没想到临阵换成了宁稚荣。虽然不擅长跟女人谈事情,但冉靖也没异议,左右都是宁家人,是谁并不重要。宁稚荣不过是撑台面的,项目的各个环节都有专人在谈,她装装样子就行。商谈的全过程,她一丁点都没听进去,目光自始至终跟随对座主席位的人。冉靖不是木头,那么明目张胆的注视,不会察觉不到。他尽量避开她的视线,偶尔相接,也是一个灼热,一个冰冷。这次饭局冉靖没能逃脱,被好几个人齐齐拖住。“冉总,这次可不能跑!”一伙人笑着出了会议室,两位老总走在前头。宁稚荣怀抱文件夹,笑容愉悦问:“周末愉快吗?”“愉快啊。”“也是,我明知故问了。”她挑起眉梢,“温香软玉在怀,快活似神仙。”冉靖收住脚:“电话是你打的?”“是我。本想约你出来喝一杯。怕你后院起火,我就没敢开口,怎么样,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冉靖神色如常:“没有,推销广告的、卖保险的也经常大半夜大电话,早习惯了。”宁稚荣冷笑。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冉靖出奇地想念陶筠煮糊了的面条。好不容易等到散席,溜得比兔子还快。*冉靖买了罗汉果、胖大海、甘草等一大堆护嗓的。一到家就烧水,泡上。倒进量杯,放凉以后还特地加了一大勺枇杷蜂蜜。将近八点陶筠才回来,进门就大呼热死了,嗓子快废了。临近高考,从早到晚,课排得满满,嗓子已经超负荷了。她捧起量杯大口咕咚咕咚,晶莹的汗水顺着脖子下淌。冉靖握着毛巾给她擦,劝她不要去了。“不!”她坚持。他压下唇角,没再劝。为这事已经闹过不愉快了。冉靖认为,陶筠眼下做的事毫无意义。“你既然不想当老师,你现在每天这么疲于奔命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劝过好多次,她油盐不进。“我就是想赚钱点。”大晚上,冉靖打算睡了,忍不住回了句:“钱我能赚,你瞎cao什么心。”他不是男权也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让他理所应当当认为男人养女人是天经地义的,社会进步到什么程度都是如此。陶筠不经思索就脱口道:“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冷水兜头浇下,冉靖瞬间清醒了:“到现在你还要跟我分楚河汉界?”陶筠一激动就口不择言:“万一分手了呢?我不想欠你的!”冉靖睡意全无,翻身下床。陶筠拥被在超大号床上躺了半天。那时五月的深更还是凉的,和睡衣上的寒梅有一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还没回来。她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