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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之声。今夜冷寂的月色似乎也模糊了这位神明的表情。那一刹那,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与之相应的,是他那愈发晦暗的暗金色眼眸。重泉没有试着打开侧殿的落地窗,事实上此刻他根本不在意这扇落地窗究竟上没上锁——因为他那带着薄茧的指腹触及到落地窗的瞬间,坚固到能够抵御一级神明全力一击的窗户顿时在他手下寸寸崩裂起来。不过转瞬之间,那些用来制作落地窗的昂贵材料便成了一堆无用的碎片。重泉就这么踩在这些碎片上踏入了侧殿。侧殿里果然空无一人。重泉晦涩的目光划过了床单上的褶皱,划过了那被风烛掀了一半的被子,划过了本该放着室内拖鞋的地面,最终落到了风烛先前靠着的那张沙发上。他没有去别处寻找风烛。哪怕此刻殿内的一切都显示着风烛或许正在酒神殿的其他地方闲逛,但重泉却依旧肯定——风烛已经离开了这里。至于他如此肯定的理由……因为他了解风烛。风烛八岁那年借由他算计夜荒时,重泉已然隐有所觉。如果是旁的什么人这么做了,即便重泉对这些事毫无兴趣,也会让对方知晓利用他的后果是什么。然而那时候的风烛偏偏沾尽了年幼的光。即便第一宇宙弱rou强食惯了,却依然会如其他宇宙那般对未成年者网开一面。因此,重泉反而稍微有些欣赏起了风烛的胆气来。他在风烛九岁时,根据这个小崽子的配方让人酿出了龙舌兰。只一口,龙舌兰那种宛如荒漠般的苦涩与辛辣便使得重泉难得记住了这种酒液。大抵是真的偏爱这种酒液的口感,重泉那恶劣的占有欲再度发作起来。所以同年,他便在酒神殿主殿后面的荒芜花园里种下了大片大片的龙舌兰。因为他想亲手酿成他所偏爱的酒液,而这也是他第二次起了亲手酿酒的心思。——至于他首次想酿之酒,名为风烛。第十宇宙终究太过无趣。所以当年的重泉无聊到冷眼看着风烛挣扎求生,看着他于苦难与灾厄中缓缓发酵蜕变。偶尔当风烛向他询问些什么时,重泉也会漫不经心地教导几句,权当是为这坛难得的酒液添上些许辅料了。那是他首次将人看作酒液,然后等待着对方年复一年变成最完美的模样。在那段昏昏沉沉的岁月里,他对风烛姑且算是另眼相看,但终究仅此而已。在那段醉生梦死的光阴中,他对龙舌兰勉强称得上偏爱,但也不过是偏爱罢了。然而在风烛成年后拒绝他橄榄枝的那一天,他所有的居高临下、他所有的游刃有余,似乎都被这个刚成年的小崽子搅得天翻地覆。那天之前,重泉对风烛根本从无念想。那天之后,他却知道了何为惊心动魄。说来也可笑,饶是傲慢如重泉也为此而垂死挣扎过。在风烛调出那杯“九泉”之后,重泉已然感觉到自己在劫难逃,他却仍旧将那葵百合酒杯里的酒液悉数倾倒在了风烛的手上。神明的神格无法作用于他们自身的弱点。然而那时的结果却是——风烛的伤口被他治愈了。风烛并未如他所想那般,就这么成为了他的致命弱点。那一瞬间,重泉仅存的理智强行压下了他心底所有的动荡。他以为自己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于是他继续将风烛当成了掌心之鸟,于凌晨时分在花园里陪着一墙之隔的鸟雀,等着他终有一日停留在自己的掌间。即便他装着偶遇将人带入自己的酒窖,他也未曾察觉到自己已然有些神魂颠倒。然而当重泉在诸神聚会上看到风烛身披告死鸟长袍的刹那,那些骤然涌起的沸腾恶欲终是无声地对他宣告:自始至终,他才是被束缚最深的囚徒。而风烛,便是那个让他束手就擒的囚牢。最终,重泉选择了忍耐。他为了让这只告死鸟栖息在自己的枝头,破天荒地选择了一退再退。然而到最后,风烛却还是飞走了。这样的认知使得重泉神色冷漠地闭了闭眼。他按捺住心底似有似无的失控感,然后打开智能对昨夜在诸神星上的所有神明发出了一段语音信息。他那低哑的嗓音几乎在同一时刻回荡在一众神明的耳畔:“从此刻起,禁止任何飞艇离开诸神星。”“已离去者,即刻返航。”“但凡发现风烛踪迹者,要么直接禀告我,要么将他带回酒神殿。”“因为……那是我新任的从属官。”重泉没管自己这段话在诸神间引起多大动荡,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智能上显示的00:02,然后再度走向了那个龙舌兰花园。他曾以为自己不会落得夜荒那种地步。夜荒为风烛捧上了肋骨,献上了死亡。而身为酒神的他,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失去。但那终究只是看起来罢了。如今的他真正剩下的,大抵只有那无法压抑的傲慢以及那岌岌可危的野心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夜荒的境遇何其相像。然而那些夜荒所给的,同为三主神的他也同样能给予风烛。——他曾是夜荒的从属官,死神的告死鸟。——但今日起,他会是他的从属官,他的龙舌兰。龙舌兰十二年一熟。重泉走进花园之后,便以它的根茎酿造着酒液。他是酒神。故而在他神力的作用之下,那个写着“100°”的空酒瓶瞬间溢满了新酿成的龙舌兰之酒。酿好之后,重泉并未立即饮下这瓶烈酒。他只是从空间装置里拿出了一个崭新的酒杯。随着重泉将酒液倒入酒杯之中,酒杯杯壁上雕刻的花纹也随之露出了完整的轮廓。——那恰恰也是龙舌兰。重泉送风烛的那套酒杯共有十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