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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院的回忆,就像是长在褐色荆刺丛中的一朵枯萎的花,你是一群在荆刺中寻找的孩子之一,你们遍体鳞伤,最后只有你活着摘到了这朵枯萎的花。你不能完全否定修道院对于你的培养,在这里你得到了最好的教育,但是你也无法完全肯定。那些死去的孩子被埋在了修道院的后院,那里的空地变成了一片墓地,你会偷偷跑到墓地,找一块没有墓碑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你一般会午睡,但是有时会睡不着,便躺在草地上,那些刚刚长出来的小草,像是孩子的小手,轻柔的抚摸着你的脸。你们大都是出身贫困的孩子,每天为了能够填饱肚子和考核成绩,拼命地挣扎求生。他们让你们穿上从尸体上脱下来的衣服,你们就穿上了;他们让你们拿起铁铸的剑,你们刀剑相向;他们给你们喝下毒药,你们便端着碗;他们用粗鲁的手段,不计后果的方式,把你们打磨成了活着的英雄,而你们前赴后继,只为了穿上那身盔甲。他们都死了,当然死因不同,但是都长眠于那里。而你,依旧存活在这个世上,存活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面。在你获得了神助之剑和圣杯的认可后,高德成为你的副官。那时候他叫做高德,他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上流社会,你认识了这个词语。你们压制住了瘟疫,高德也陪伴你度过了一段低沉消极的时光。后来你猎杀恶魔,猎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女巫,你把很多狗杂种送进了地狱。你感到,在不断地挥舞着剑的同时,似乎你又变得完整了,你的生活将慢慢回到轨迹上,直到高德在你身上种下了标记了。人们对于地狱之主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见,认为他是个长着獠牙的怪物,嘴里喷火;认为他是个堕落者,背叛了主。但是那个曾经站在你身旁的高德,也就是晨星。你能够在他身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你坐在床上感到有些渴,便慢慢爬起来。现在你的身体还是很小,短短的手臂和短短的腿,你的动作也是慢慢悠悠的。你缓缓穿上拖鞋,然后打开`房间的小门,女仆早早起床,正在忙碌,她给你倒了一些牛奶。家里的佣人都有些害怕你,他们害怕你,因为你是个年幼的圣子。你的父母并不能拥抱或是亲吻你,家里的佣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和你说话,虽然勉勉强强地住在一起,但是似乎这个家里有一个统治者。这已经习以为常,当神谕降临在你身上的那一刻起,你需要同时承担无上的荣耀与与此同等的责任。这条路不是你选择的,是主帮你选择的,而你需要做的,便是一直走下去。你喝完了牛奶,佣人帮你擦了擦嘴角。你回到了房间,外面天色渐亮,你不想再睡个回笼觉,便索性爬到了椅子上,在屁股下面垫了几个软垫,翻开了日记本。你不知道灵魂会不会衰老,但是你总是感觉,以前的记忆在悄悄溜走。你想要写下来。2似乎每个英雄都有个悲惨的童年。你不太清楚你的童年是否算是悲惨。你短暂地停了一下,换了一支羽毛笔,之前那支总是漏墨。然后接着回忆。对于母亲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姑且就说是一个好母亲吧。你有个弟弟,和比沙同岁。罗兰,是你起的名字。罗兰是个好孩子,他学会了叠被子,学会了洗衣服,会帮你烧饭,要知道用一只手切菜有多么困难。罗兰死后,你的父亲,你又停了一下,把“父亲”划掉,一道横线不够,你把这个单词涂黑后,接着写下去。那个男人无论是清醒时还是喝醉后,都会无缘无故地打你。你受不了,便逃出这个家,在小镇上胡乱地跑,然后遇见了比沙的母亲,或者说,你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比沙的母亲。小镇上的建筑大多是灰色和棕色的,灰色的墙壁和棕色的屋顶。人们穿着的衣服也大多是灰色的。她站在面包店门口,那一头罕见的红色头发,一下子跃入你的眼球,鲜艳极了,像是一束阳光,像是新鲜的苹果,像是春天里的花朵,像是傍晚的晚霞,总之你所知道美好的东西,都是这个颜色。有些人,你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知道,她有多么的好,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就是这样,你只是看了一眼,你就知道她是个天使。米娜给了你一块面包,你饥肠辘辘,一把抓过就放在嘴里面啃,她帮你擦掉头上的血,并说:“孩子,你脸上是这么了?”你撒谎说是摔了一跤,但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后来你为了躲开那个男人的拳头,便躲到了比沙的家里,米娜会泡茶给你喝,她做的蔬菜汤也是极为美味。米娜再也不过问你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她用自制的草药涂在你的背上,你的胸口,你的手臂上,还有脸上。你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初升的太阳,你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药草淡淡的香味。你放下手中的羽毛笔,叫佣人把早饭端上来。你没有在日记上,写上你把米娜偷偷地当做是你的母亲,因为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谁都没有承认过。后来你在小镇上的教堂做事,擦地板,擦拭银器。老神父还教你读书识字,他本来打算把这个小教堂交到你手上的,直到神谕降临在你身上,这个小教堂装不下你了。你被接走的时候是春天,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十三岁了,比沙提前把生日礼物送给你,一小罐野果酱,这个软软的孩子抱着你的腰,鼻涕眼泪都糊在了你的新衣服上。在你踏上这辆接你前往修道院的马车的那一刻,你的童年就结束了。你打开那罐野果酱打开来吃的时候,还没有到时候,味道相当酸涩,牙齿几乎都软了。所以现在你认为你的童年,不是凄惨的,是果酱放得不够久的酸涩,如果再久一点,就是甜的了。3修道院是噩梦的开始。你的第一个噩梦,是一个叫做玛丽安的女孩子。你和她不是很熟,她的座位在你斜对面。这里的座位是指在大堂吃饭时的座位,每个人都有个固定的位子,每个人吃着相同的饭菜。你们可以在吃饭时,短暂地聊几句,比如天气怎么样,或者是今天导师安德烈又少扭了一颗纽扣。你记忆中玛丽安不太说话,是个漂亮而有些冷漠的女孩。当然可能是因为她死了,所以你对于她的印象就被美化了,可能实际上她并不漂亮,为人孤僻。但是你在日记上依旧写上了“漂亮”和“冷漠”。每个月临近考核的那几天是气氛最紧张的。当时你一边吃着碗里的rou汤,一边背诵那些拗口的拉丁语。修女巡视时,走到玛丽安身边,让她吃掉那些不好吃的豆子。那些豆子像是虫卵一样,黏糊糊而且有些奇怪的苦味,你怀疑这些豆子坏了。在修道院,预备役是不允许挑食的,因为院长认为,任由预备役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