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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会碎了去。许初然发觉纸人哭了,心中烦躁起来,厉声道:“你快些出去!”见纸人不言不动,他连声道:“出去!出去!出去!”纸人舍不得离开许初然,又怕惹怒了他,踟躇不定,突地,却有一只手拎起了她的后颈。她的双脚落在半空中,回首看去,提着她的却是一位青衣公子,这青衣公子面容冷峻,她还曾道沈已墨与他极为般配。为何他要提着自己不放?纸人心中尽是疑惑,方要开口让青衣公子放她下来,那青衣公子却淡淡地道:“纸人能言能动本就违背常理,许公子,不如就由我将她烧了罢。”第77章第四劫·第十三章为何他要提着自己不放?纸人心中尽是疑惑,方要开口让青衣公子放她下来,那青衣公子却淡淡地道:“纸人能言能动本就违背常理,许公子,不如就由我将她烧了罢。”纸人闻言,不住地挣扎起来,四肢并用,可惜连季琢身上的半点缎子都碰不到。纸人急得面色涨红,她面上本就上了艳红的脂粉,这一涨红,愈发可怖起来。她挣扎得狠了,连五官都脱了型,扭曲在一处,现下她的眼角几乎破开至耳尖,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上了大红色口脂的嘴巴大张着,里头尖利无比的牙齿暴露无遗,口腔里那根舌头亦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她如今的模样莫说是像活人了,连纸人都不似,倒像是从地狱爬上来欲要食人血rou的恶鬼!季琢将纸人又是一提,与自己平视,他盯着纸人铜铃般的双目,一字一字地道:“你死了近百年,早该去地府转世投胎,你却冥顽不灵地附在这纸人上头流连人间。人间有甚么好的?不如我送你一程罢,待我将你烧了,你便能魂归地府······”季琢扫了眼许初然,接着道:“不过待会儿烧起来,你可能要吃些苦头······”被季琢一提,衣衫便卡住了纸人的脖颈,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喉间吐出话来:“放······放开······我······”季琢右手收紧,蹙眉道:“你乃是一只秽物,我今日放开你,若是你以后为患凡间该当如何?”说罢,他又朝许初然道:“不如许公子与我一道去罢?”“一道去?”许初然怔怔地反问道,“一道去作甚么?”季琢答道:“自然是一道去将这纸人烧了。”话音堪堪落地,季琢便转身往外走去。纸人在季琢手中挣脱不得,喉咙疼得仿若被利刃割断了一般,她使出最后的气力,回首冲着许初然,求救道:“哥······哥······哥哥·······救我······我是阿娆······阿娆呀······”许初然垂首不语,“阿娆”这个名字打在他耳畔,如同惊雷一般,打得他双耳生疼,且久久不散,他陡地觉得头疼欲裂,死死地抱住头颅,勉力抬首看去,哪里还有季琢与纸人。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时未站稳,脚下一滑,跌倒在地。这一下疼得很,他浑身上下的骨rou仿若被行刑人一根根、一块块地拆分了一遍似的,但这剧痛却全然不及发疼的头颅,头颅里头的脑浆像是有意识一般,正在无休止地撞击着脑壳,逼得他即使咬紧了嘴唇仍止不住呻/吟。他出身富贵,平日喜洁,上身的衣物容不得半点脏污,纵然不慎沾上了饭粒,都要换下,而眼下他却只能在这算不得干净的地面上蜷缩着,苦苦忍受着煎熬,无半点起身的气力。与此同时,他脑中有一些细碎的片段窜了进来:他将一个奶娃娃抱在怀中,亲热地贴着奶香气浓郁的面颊,一声声地道:“哥哥,我是哥哥。”他在一家首饰铺子里执着一支簪子,对垂髫之龄的小女孩儿道:“哥哥送你一支簪子好不好?”他揣着一大吊铜钱与一豆蔻少女进了客栈,点了一壶金坛雀舌以及一碟子龙井茶酥,少女甜甜地唤他:“哥哥,哥哥。”他弥留之际,拉着一纸人的手道:“阿娆,下一世,我定会好好宠你。”这些片段转瞬即逝,他直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片刻后,头疼褪去,随之有热液钻进了他抱着头颅的双手,十根手指,八条手缝尽数被热液覆得严严实实。忽然,一把柔软的声音道:“许公子,你怎地哭了?”许初然下意识地拂了下自己的眼角,上头果然湿润了。为甚么要哭?我为甚么要哭?——是因为将她忘记了,但她是谁?——是阿娆?——是阿娆!许初然一把拉住沈已墨长及地面的衣袂,急声道:“沈公子,劳烦你将季公子追回来!”沈已墨嘴角噙着一点笑意,居高临下地道:“追季公子回来作甚么?待他将那纸人烧了干净,他自会回来。”“烧不得!烧······”许初然激动得岔了气,好容易才缓过来,“烧不得,烧不得,她是我meimei!”“meimei?”沈已墨嗤笑道,“许公子,你莫不是摔坏了头罢?那纸人分明是只要吃人的鬼,如何会是你meimei?”方才闪过的片段,许初然已忘了大半,被沈已墨这一问,他茫茫然地低喃道:“那纸人为何会是我meimei?”沈已墨低下身,一手轻抚着许初然的面颊,甜腻地笑道:“你不过是被那诡异可怖的纸人惊吓到了,思绪混乱,才会觉得那纸人是你meimei。你勿要担心,待季公子将那纸人烧了,那纸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这一番话如暴风骤雨打得许初然神智清明,他一把拉住沈已墨覆在他面颊上的手,哀求道:“烧不得,沈公子,你快些去救阿娆。”许初然面上尽是泪痕,双目亦盈满了泪水,瞧起来颇为可怜,沈已墨却用力地抽出手来,冷声道:“早已来不及了,那纸人现下怕只是一捧灰烬罢了。”“灰烬?”许初然勉力站起身来,脑中尽是那纸人在烈火中挣扎的模样。须臾之后,他定了定神,朝沈已墨求道:“你可知季公子去了何处,即使她已经是一捧灰烬,我也得······”未待他说罢,他的腰身被沈已墨一把扣住了,而后整个人在沈已墨的控制下腾空而行。几个弹指的功夫,许初然便落在了一处乱葬岗,这乱葬岗上尽是些骸骨,且这些骸骨无一完整,俱是些零碎之物,上头少不得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其中一些甚至还遗留着零星腐rou。他顾不上害怕,一面奔跑,一面扬声地喊着“阿娆,阿娆,阿娆你在哪里?”沈已墨跟上许初然,指了指不远处一株半秃的杨树,道:“喏,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