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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7节

    珍卿挑挑眉毛,无意与她多说,顾自走出了茅厕,自个儿往教室里晃。

    从听说崔、苗二人,之前期中考试就作过弊,珍卿就打算拿此事做文章,让周先生再跟她们交锋一回。

    她琢磨了好几天,决定还是不去亲自告密,而说服一个同班同学——周竹君帮她。

    周竹君父亲意外去世,她家店铺也盘了出去,以后家里就坐吃山空了——但她家里除了一位母亲,还有兄弟姊妹四人。

    班里同学早就知道,她上完初一的上学期,就要辍学回家,帮亲娘照应家里。

    也许过不了一两年,她就要出嫁了。

    珍卿悄悄找到周竹君,跟她说,可以先给她一块钱定金,只要她跟周先生,揭露了崔如丽、苗小惠两人作弊,她就会再给她一块钱。

    如果崔、苗二人的作弊行为,受到学校的严厉处分,珍卿还可以再追加两块钱给她。

    四块银洋,在睢县这种低消费水平的地方,省一点儿用,够一个五口之家过两三个月,周竹君很容易就应下了。

    至于周竹君,怎么向周先生告密,而又请周先生替她保密,那就是她的本事。

    珍卿一点儿不担心,周竹君会出卖她。

    周竹君家道中落,她又是慎重内敛之人,她若出卖珍卿,就等于是出卖她自己,她没有这个底气惹事的。

    针对周、崔、苗的计划,珍卿循序推进,费了近三个月的心思和功夫。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三人结仇,最好狗咬狗,咬出一场大事故来,还她的校园生活以平静。

    果然不出所料,周先生仗着家中势力,一点儿也不怕事,把这作弊事件一下闹大了。

    本来,如果她没有把事情闹大,学校领导和教育局领导,还可以顾及一下崔、苗二家的脸面,把这件事低调处理一下。

    但事情一经闹大,为了维护社会形象,保持良好的校风,以启明学校领导的习性,不可能对此事轻拿轻放。

    果然,三天后来看期末放榜,学校特意贴出告示,崔如丽、苗小惠两个人,因考试作弊被作劝退处理。

    其实说是劝退,就等于是开除,稍微比开除含蓄一些。

    经此一事,学校领导,固然让崔家、苗家不好看。

    周先生更是无形之中,得罪了很多人,她的身份背景,未必能永远给她好运气。

    ……

    第29章 惊闻潘家要相亲

    初一的上学期, 珍卿过的真是动心忍性,好容易大功告成,还真是有点心累。

    就在放年假的第二天, 杜太爷很随意地通知她:

    “鼓糖巷的潘家,上个月给你提亲, 先前他家在合八字, 说是天作之合。

    “亲事我已经应下了, 你婆婆明天要来相看你, 你放老实尊重些, 让你婆婆留个好印象,不然,我就要打你了。”

    珍卿听得目瞪口呆, 头顶上像挨了一万个雷,任何时代的脏话,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

    鼓糖巷潘家?她记得潘玉美说过, 她家就住在鼓糖巷的。

    难不成, 就跟她定亲的人, 就是那个内秀的潘文绍?

    她跳出来问杜太爷:

    “她见都没有见过我,咋就跟我提亲了?咋就定下来了?!

    “你都没跟我商量, 你凭啥就定下来, 啊?我的终身大事,你张张嘴, 说定下就定下, 你把我当成啥啦?

    “当成牛棚里的牛, 猪圈里的猪, 你说跟谁配种就跟谁配种?你太不像话啦!”

    杜太爷一看她敢呛声, 也气得吹胡子瞪眼, 指着她说:“笑话,婚姻大事,那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啥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珍卿掐腰踮脚,气势上毫不让人,高声嚷道:“你也说是‘父母之命’,你选的人家,我爸是不是满意,你跟我爸商量了吗?”

    杜太爷是气得直咳,也不知道,是不是无辞以对,他一扭头跑回他的北房去了。

    没一会儿,他又从北房跑回来,把一封信丢给珍卿,说:

    “你爸又娶了一个,你后妈孩子都怀上啦。他给你三表叔写信,叫我们替你张罗亲事,他一切事不插手,张罗好了告诉他一声,他给你备点嫁妆。”

    珍卿接过信,打开快速看过,见里面写了这样几行话:

    ……久别桑梓,长抛幼女。既已遗亲缘疏淡之恨,未可起干涉婚姻之怨。愚拜请杨氏、杜氏诸贵亲眷,不妨各因际遇契交,及耳闻目见之才俊麒麟,得堪与小女相配者,媒妁相引,匹配成姻,若成百年之好,余铭感五内,再拜涕零……

    珍卿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落,片刻间,就把信纸洇湿了,但她哭得没有声音。

    言辞堆砌得再好,话语组织得再谦逊,也掩饰不了一个事实:

    这个所谓的父亲,想彻头彻尾做个甩手掌柜,对女儿真正一点心都不想尽……

    记得上一辈子,她看过一个名人的报道,说他对于前妻生的孩子,完全不闻不问,离婚之后,也不给孩子寄抚养费,连见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记者问她为什么这样做,他很理直气壮地说,他要展开新的幸福生活,就要彻底抛弃过去的生活。

    为什么两辈子,都遇见这样的所谓父母?

    珍卿低着头,看见她的泪珠儿,落入地上的尘埃里,与灰尘滚在一处。

    杜太爷还在不愤地说:

    “你一小到大,啥不是我替你cao心?我又当爹,又当娘,又是爷又是奶,啥事儿不是我替你想着?

    “你的婚事,我都做不了主,我累死累活,我图个啥嘛我?

    “你还提你爹,他都不想管你了,他又有家儿了,你还指望他啥嘛……我难道还会害你……”

    说得珍卿的眼泪,落得更凶了,袁妈上来直拽杜太爷:

    “太爷,小姐还小,你跟她说这些干啥,唉呀……哪个闺女不惦记亲爹,你跟她说这些干啥嘛……”

    杜太爷看着孙女,无声地抽泣着,越没有声音,越见得出她的伤心。

    杜太爷心里揪了一下,扭过头嘀咕道:“谁叫她敢跟我叫板……”

    珍卿拿袖子狠抹一把眼泪,把信胡乱丢给杜太爷。

    就见她猛地转过身,向她睡觉的里间跑去。

    她一进去,就在里面闹出动静,听着像是在翻箱倒柜。

    不到片刻,袁妈忽然动动鼻子,问:“太爷,咋闻见有烟味儿了,小姐在里头烧啥嘞……”

    杜太爷听得一惊,急慌忙往珍卿的里间冲,袁妈也赶紧跟上去。

    就见珍卿站在桌前,她平常洗笔的大水盂里,黄黄的火苗燃烧着,里面放了好些信,都慢慢地被火舌吞噬……

    杜太爷一看,惊得直拍大腿,把手就往火里伸,还是袁妈见机得快,把一杯茶水往水盂里倒。

    那火滋溜溜地灭了,杜太爷把没烧尽的信,小心地择出来,痛心疾首地指着珍卿:

    “你咋把给你爹的信,都烧了嘞,花多少功夫写的啊……你这个败家的货……”

    珍卿冷笑一声,她对所谓亲爹的期待,就像被泼了水的纸灰一样,只滋溜溜发出一点响声,再也发不出光亮了。

    从此以后,她只当自己,再没有父亲了。

    珍卿往炕上一躺,拿被子盖到身上。

    她一只手枕到脑后,眼睛看到房梁上,听老太爷一边翻那些信,一边说:“这都烧烂了,你看咋办嘛这个?”

    珍卿冷哼一声:“烧烂就烧烂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给他写信。”

    杜太爷一听,立刻被转移注意力,冲到珍卿炕边上,恨铁不成钢地说:

    “……那可不行,你爹现在挣大钱了,不能都便宜了后来生的孩儿。

    “你要给你爹哄好了,让他多多地给你陪嫁妆,你将来过日子才体面舒心……”

    珍卿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对杜太爷的话无动于衷。

    杜太爷推她两把,喝道:

    “你给我起来!把你烧的那些信,再重新写一遍……我给你说,你现在下小力气,将来占大便宜。

    “你爹现在阔着呢,听说家里住的洋房,都有好几座,不能只便宜后生的崽子们……”

    珍卿真是一言难尽,这老头子心眼儿真够多的。

    后妈生的小崽子们,难道不是他的亲孙子孙女,怎么听他的口气,像是说的谁家野孩子一样……

    杜太爷威胁说,不起来就要打她,珍卿懒懒地说:“打死也不写,要写你写。”

    还是袁妈又拉又扯地,给杜太爷扯了出去,说小姐现在气头儿上,你跟她说啥她都厌烦,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要跟你对着干。

    杜太爷这才作罢。

    听着杜太爷跟袁妈,在外面絮絮地说话,珍卿翻了个身,脸对着墙里,轻轻地叹了一声。

    其实,上辈子的父母,已经让她见识到,当父母的一旦绝情起来,能够绝情到什么地步。

    所以,这里的生母云慧对她的照料关怀,她对她那种母性无私的爱,才让她永远感戴,永远能从中汲取到力量。

    其实杜志希——她这里的生父,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这个荒烟蔓草的年头,一遇灾荒困境,卖儿卖女的父母,到处都是。

    离乡发达之后,抛弃家乡的妻子儿子,甚至高堂父母,无论哪个阶层的人,都有的是。

    杜志希这样的选择,又有什么新鲜的呢?

    她的这个所谓父亲,至少没有装死,倒还许诺要给她出嫁妆,。

    对于不在乎你的人,还有什么可想的呢。

    珍卿坐起身来,活动一下脖子,默默地跟自己念:责人不如责己,求人不如求己。

    跟鼓糖巷潘家定亲这事,珍卿也懒得想了,明天见招拆招吧。

    珍卿平复好了情绪,安静地吃了一顿晚饭。

    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就洗刷干净上床睡觉。

    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生,她早晨起来精神还不错。

    一早上才吃过饭,杨家大表娘、二表娘,就到了珍卿家里——她们是杜爷请来,给潘家的女眷当陪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