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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不了切磋,熟练地跳窗逃走,没有半点讲师自觉的青年脚刚落地,一道雪白的剑光便从天而降。又来。眼见自己最喜欢的大氅就要变成只掉毛鹤,本想避而开溜的青年,只得反手抽剑,虚虚挡下了这招。稍微和修真界有联系的城镇,大都流行过关于沈裴的传闻,特别是昨日刚入门的弟子,更是满心期待,睁大了眼睛向外张望。可令他们失望的是,与说书先生口中威风八面的缥缈首徒不同,青年的招式远没有那道凌厉袭来的剑光来得惊人,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手挥了下树枝。至于他手中那柄细窄的软剑,一瞧便是女子用的东西,精致得过分,不像利器,更像一件用作装点的配饰。就连数次见过对方出手的年长弟子们,也不由摇头感慨,这把在秘境中捡回来的“章台柳”,着实和沈师兄太不相称,招式未出,便无端端矮了几分气势。听说那些个剑修都是亲自挑选材料打造本命武器,他们的沈师兄,也委实太散漫了些。“叮!”电光石火间,白光与剑刃相撞,倏地散开无数寒芒,怀揣暖炉,白衣青年单手将剑尖向上一送,恰巧对准房上之人的咽喉:“承让。”茫茫然的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瞧见了目露欣喜的虞寒洲。慢半拍地发现周遭气氛有些微妙,记起对方是个剑痴的白衣青年面色一僵,匆忙收剑闪人,明明赢了交手,却弄得像是输家。坐看宿主翻车的0049没忍住笑出了声。下意识循着袖中玉佩的气息“逃”到了某位便宜师叔的身边,接连失误的白衣青年神色微恼,瞧见男人正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的佩剑,当即赌气似的呛声:“……是弟子献丑了,师叔想笑便笑。”反正自打这剑落在他手里,便没少招来嘲讽和调笑。“为何要笑?”目光从青年握着剑柄的手指上收回,男人实事求是地评价,“这剑,与你相称。”华美精致,外柔内刚。“真的?”生平头一次听到如此可心的夸赞,白衣青年很快散了火气,笑盈盈地弯了眼睛,“还是师叔有眼光。”但还没等男人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夸赞之意,察觉到有人追来的青年,便忽地倾身凑近,大逆不道地拉起他的指尖,急匆匆按在眉心:“师叔,快走!”——说走就走,难道当他是长春峰上那只呆头呆脑的肥鹤不成?从未被谁当做灵宠坐骑使唤,男人分明想叫对方吃个教训,可一望进青年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他竟真鬼使神差地,应了对方的要求。谁料好意没好报,下一秒,难得心软的玄逸道尊,便黑着脸,被温热的汤泉泡了个通透。第202章“咳咳……”白雾袅袅,哗啦一声钻出水面,先掉进汤池的青年呛咳两声,本能般地,伸手抓住了周围浮起的布料。“沈裴。”长衫下摆落入他手,感觉腰带松动了些的男人面无表情,沉沉唤了一句。卷翘睫毛要掉不掉地挂着两滴晶莹水珠,许是视线受阻,白衣青年先是小动物般地晃了晃头,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另一位受害者。微微仰头,他话里带着点鼻音,无端显出几分可怜:“师叔……”犹如被幼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以为对方是想要卖乖道歉的男人正欲开口,便听到青年极认真地继续:“师叔你压到我了。”……低头望向青年那张湿漉漉、只差没写满嫌弃的小脸,玄逸闭了闭眼,突然产生了种想替后辈清理门户的冲动。故意没有顺着青年的意,他一件件点名:“手炉和外套,哪去了?”衣衫半透,黑发青年后背抵着白玉汤池的内壁,没有任何法术附着的单薄布料紧紧贴着皮肤,轻易勾勒出其下起伏的曲线。如同被长辈抓包的顽劣稚子,他不由结巴了下:“收、收起来了。”玄逸:“避水决呢?”沈裴:“……忘了。”当时他只想着要救自己过冬必备的宝贝,哪里还能考虑那么多?“很好,”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男人气急反笑,“看来我这个难伺候的师叔,在你眼中还没有两件凡物重要。”难伺候……暗地里的吐槽被人抓包,青年凤眸圆睁,无意识地张了张嘴,看起来颇有几分心虚的样子。然而这慌乱仅仅只持续了一瞬,脑筋转得飞快,两次呼吸间,他便反客为主,抓住了对方言辞中的把柄:“师叔偷听我说话。”“长者理应齿德俱尊,师叔您一大把年纪,怎么能、怎么能……”湿透的衣衫没法保暖,黑发青年轻轻打了个哆嗦,说话声也越来越小,端地是一派隐忍又委屈的可怜样。亲自尝了回“倒打一耙”的玄逸:……没等他再说什么,那边露了馅的青年又破罐破摔地推人:“师叔快让开些,您真的好重……”鼻音未退,又不敢太过用力,对方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淡粉,手上连个粗糙些的薄茧都没有,比起推搡,反而更像是撒娇。顺势垂眸看向整个儿罩在自己影子中的青年,一直单手撑着白玉池壁的玄逸,忽然就感到了些许的不自在。“我看玄清就是平日里太过放纵弟子。”倏地起身上岸,男人指尖稍稍一动,便又重新恢复了掉进汤池前的体面。轻拂衣摆,他虚虚瞥了眼仍蜷在水中的青年:“还不起来?”“其实这里还挺暖和的。”颇为不舍地嘟囔一句,黑发青年同样掐了法决,整理好衣衫上了岸。无奈修真之人耳聪目明已是标配,纵然没有刻意关注,玄逸也瞧见了对方下摆里的那抹雪白。稍稍侧过头去,他额角直跳:“鞋呢?”姿容在盛产俊男美女的修真界里亦堪称顶尖,青年连脚趾都生得圆润可爱,赤足踩在白玉阶上,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白。同为男子,他毫无避嫌的自觉,只轻轻蹙了蹙眉:“脏。”——纵然修仙之人早已不染凡世尘埃,但有一讲一,又有谁真会穿着鞋袜泡澡?再次躺枪、并发觉自己被嫌弃的玄逸:……很好。现在他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会忘记避水决了。披风、暖炉、鞋袜,脑子里想着那么多有的没的,没被直接呛死就已是万幸。周遭植被郁郁葱葱,应当还是在长春峰上,待到身后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结束,男人终是没忍住追究:“说说吧,我们为何会落在这种地方?”漫长的生命本身就是一种阅历,若非青年刚刚的种种表现着实讨打,他甚至怀疑对方是故意想促成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