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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此刻,突然到访的这位年轻男人,衣冠楚楚、气度不凡。张子强就知道,这个人自己必须见。林莫臣脸上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喝着张家的上好茶叶,就像聊家常似的,不急不缓地道明来意。而张子强听完后,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好,如果林先生真的能付双倍价格,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批荔枝,我愿意转卖给你。只是货,今天下午已经发出去了,还得追回来。”林莫臣微笑答:“不用追。我的店也在江城,直接送进我的仓库。”张子强看他一眼,点头答:“好。”两人拿起茶杯,轻轻一碰。张玉磊气喘吁吁跑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脑袋里冲,大吼道:“爸!你不能把货送到他的仓库里!”林莫臣放下茶杯,眼神很淡地看了他一眼,竟似全不在意。他微笑站起来:“张总,50%的货款很快就会打到你账上,等合同签好货送到,我会再付50%。告辞。”张子强点点头,沉下脸看着儿子:“你说什么?什么不能送?你把货打折卖给那个女孩,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张玉磊又悲又怒,狠狠地瞪了眼林莫臣。后者却依旧神色清淡,嘴角甚至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走了出去。门关上后,隔了好几米,还能听到屋内张氏父子的争执声。但这已经跟林莫臣没关系了,他很清楚,张子强一定会把那批荔枝,送进他的仓库里。月色清朗,土地松软,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张家自建的房屋门口,也是一小片荔枝林。林莫臣穿行其中,这环境如此静谧清新,他的大脑里仿佛也变得格外清净。然而他就想到了木寒夏。想起的是那晚,两人被困在仓库里,周围昏黑一片。他看到她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很纤细也很无助的样子。林莫臣垂下眼眸。明天过后,她大概会哭。因为被他打到谷底,再也无力还击。想到这一点,他并不会感到心软或者后悔,他的心中,只有一片平静的空旷。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林莫臣站定想要避开,但是已经来不及。张玉磊狠狠一拳,已经砸在他的脸上。林莫臣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张玉磊这几年没少干体力活,力气不小。林莫臣却是养尊处优惯了,人又削瘦。这一拳只打得他鲜血直流,脸上、衬衫上,瞬间到处都是血迹。林莫车用手挡着脸,冷冷道:“你疯了?”张玉磊到底是个温儒的性格,打出这一拳,对他来说已实属不易。但他又不能如此善罢甘休,只站在这影影绰绰的荔枝林里,愤恨地瞪着林莫臣:“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怎么能在她背后插这么一刀?你于心何忍?”林莫臣掏出纸巾,神色淡漠地擦干血迹,按住鼻子,只露出那双幽冷的眼睛:“呵……她难道不是背着我,来海南给我设置陷阱?”张玉磊一时语塞,但立刻又说道:“那不一样!她马上就要被领导排挤走了,她是为了自保!”林莫臣冷冷一笑说:“自保?这位张同学,你是一心袒护她,有没有想过,她走这一步,有多狠多利落?呵,初生之犊不怕虎。她仅仅靠几条数据曲线,就找到了价格差和时间差,立志把荔枝卖出一个逆市价格。她如果成功,我几个月的计划效果,投入的几百万资金,都会打一个折扣。不仅顾客会有相当一部分回流到乐雅,甚至会伤害永正的信誉。顾客难道不会想,乐雅能卖5块,永正为什么还要卖10块,这不是在赚暴利吗?我有什么理由放过她?难道我是来做慈善的?”张玉磊的脸色又青又白,答不出来了。林子里变得静静的,只有月光稀疏地洒在两人脚下。张玉磊忽然感到一阵无力的难过,他蹲了下来,慢慢地说:“林莫臣,她跟我说起过你——她把你当朋友。”林莫臣静了一会儿,答:“我知道。”张玉磊霍地抬头看着他:“你这么做,她不会原谅你!”然而迷雾般的夜空下,他只看到林莫臣沉黑如水的眼睛。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拥有一副铁石心肠,跟他的眼神同样难以动摇。他的脸上,甚至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不,她会记住我。”木寒夏在次日深夜抵达江城。五月的夜风,还有些冷,她却毫不在意。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团火,跳跃,忐忑。只等这团火真正燃烧殆尽后,她可能才会得到平静。她也没有困意,本该回家睡觉的,却不想去。索性搭了夜班公交车,直接去了超市仓库。还有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荔枝也该送到了。超市有人值班,让她呆在了传达室里。她的手机在路上就没电了,这会儿才充上电。她抱着双膝,坐在冷硬陈旧的木椅里,身上随便搭了件外套。她抬头看着窗外还昏沉着的天色,一盏路灯,清冷的竖立其中。这景色莫名叫她心中有些不安。后来,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坐在不远处,在对她微笑。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只觉得熟悉而温暖。然后她低下头,也笑了。这是个微甜的美梦。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木寒夏揉着眼睛,望着窗外宁静的阳光,猛地反应过来,后背已经冒出了层层冷汗。第19章木寒夏去辞职这天,是个阴天。灰色的云,像卷积的浪,压在天空中。当她走过同事们的办公区时,发觉气氛也同样晦暗微妙。有人在看她,有人在交换眼神。她跟没看到似的,脸色平静。路上遇到人时,还露出如往日般,客气谦卑的笑。直至走到孟刚办公室门口。辞职手续上,就差他最后一道签字了。孟刚坐在沙发里,正在抽烟看文件,看到她进来,他神色不变地放下手头工作。木寒夏说:“孟总,这是我的辞职申请,请你签字。”孟刚接过,那眼神是沉静的,他拿起笔,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却没有马上还给她,而是说:“坐,我们再说会儿话。”木寒夏面对他的心情,始终是复杂的。她其实并不想跟他多说话,但是又有某种莫名的冲动,驱使她坐了下来。她把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平静地看着他。孟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后悔吗?”“遗憾,但是不后悔。”孟刚微微一笑说:“木寒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