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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5

    考题并不算少,她紧写慢写赶在初十晌午才算全部写好,只中间有一处写了个别字。

按说试卷上别字可以用刮刀剃掉涂糊之后重写,但余有台之前无意中提过一句,考官在批阅试卷前会先查看试卷上是否有涂改的痕迹,一旦发现就会直接被降至中下。

所以,她只能苦思冥想硬生生因着这一个别字将整句话全部改了,也幸好这次的题目不算难,改上一句后面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将试卷上交,她收整着东西又大包小包的往贡院大门前赶,初十上午已是开大门放一次牌,她因着那个别字没有赶上。

到了第二次放牌时,贡院门前已是集有几百人,大门打开众人如同逃荒的难民,蓬头垢面的担着东西腿脚虚浮的摇晃着离开。

余管家一早就给军役塞过银钱,所以曲清言一出大门就被军役领到一侧的门房,有伙计接过她的担子,她上了马车回到余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出恭……

如此反复到了第三场,曲清言已是觉得一条命去掉了半条,题目照旧循规蹈矩,她答起来便无比迅速。

八月十四入场,十五答题,因赶在中秋节,这一场提前到十五日傍晚放一次牌。

她虽没有亲人在此需要团聚,可这吃人的贡院她已是一刻钟都不想多呆。

中规中矩的题目没有任何新意也便容易撞题,她这段时日自己给自己出的题目中竟是一连撞了两道,她感叹着自己的狗屎运,过了晌午就已写完四篇。

每一排号房外的过道上都有军役巡逻,大明的科考制度森严,考生在不得大声喧哗,不得随意走动,不得相互之间传递东西,各种不得的约束下,所有人都只能乖乖的缩在自己的号房里。

她身量不算高,可在号房内起身头也会撞到顶部的木板,待到她交了最后一场的试卷,竟是不愿回头再看一眼她的凤字一号房。

因是最后一场,又赶在中秋这日,她赶到贡院大门时这里已经聚了上千人,隔得太远连贡院的大门都见不到,就只得寻一处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将行李放在地上。

“宗公子,这一场考的如何?”

“自是不错,小爷我一早就已是说过,这一届的解元非我莫属,难不成你忘了?”

又是那道带了一点嚣张霸道的声音,曲清言心头一惊,忙将自己的身形往人群中藏了藏。

那两道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与她相距不远之处。

“这怎么会忘,这不是心头一直惦记着,只等宗公子桂榜高中,小的一定要登门道贺。”

曲清言透过人群就见宗子荣身旁站了位比他还要再胖上一些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泛着油光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宗子荣伸着懒腰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收回目光:“放心,你的贺礼小爷我收定了,不过解元而已,还有会元、状元在等着小爷,你的贺礼可是要多备上几份。”

这言语已是有些张狂,他们身旁的考生纷纷侧目,宗子荣在济南府太过有‘名气’,寻常士子都不敢也不愿去招惹他,目光只一落到他的身上就全部挪开。

要不是各自都有着行李不方便四处走动,宗子荣身旁怕是就要空开了。

曲清言躲在人群后,总觉这位宗公子嚣张的有些过了头。

就是名满京都、背靠国子监祭酒、礼部侍郎的杨建贤怕是也不敢吹说这样一番话,这人是何处来的底气?

她思虑了没多久,就听到前方穿来锣鼓声,贡院大门已开,已是放牌了。

四周顿时乱做一片,曲清言等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跟在众人身后出了贡院。

第三场的策论向来不如第一场,乡试也好会试也罢向来看重的都是第一场,余有台让曲清言切记第三场不要标新立异,不要泛泛空言就是要她沉稳下来,不要因着年轻不定的心性而影响了第一场的成绩。

乡试向来是考第三场的时候,第一场的头名就已是被定下来,这个头名若是后面两场发挥稳健,那这一届的解元就非他莫属。

内帘中,聚奎堂里主考官和同考官都在忙着阅卷,第一场的试卷在外帘经过弥封、誊录、对读等后已是送入内帘的考官们手中。

“邹大人,我等一致推选这张试卷作为第一场考试的头名。”

说话间就已是有人将朱卷递到邹进才的身前,余有台站在邹进才的身后只看破题两句就知这试卷不是出自曲清言之手。

每个人的文章都会带出属于自己的特定风格,余有台也不知曲清言的文章细说来应算是何种风格,但如果看得多了就会发现,她的文章哪怕隐在一众考卷之中,依旧会有种直接跳脱出来,让人一眼就发现的魅力。

被举荐上来的这份试卷他前一日已是看过,文风极为平稳,平稳的让人寻不出一丝错处。

他看向邹进才,见他眼中满含惊喜,便知这份试卷怕是合了这位主考官的心。

“不错,立意承题都格外贴合,观点也鲜明独特,不错不错。”

邹进才几个不错夸赞下来,第一场的头名也就是这一次的草元便暂定了下来,待第二场第三场,这位草元若无太大过错,到了放榜那日就会变做解元。

阅卷继续,同考官遇到惊艳绝伦的文章就会递到余有台和邹进才的桌案上,如此几次后,余有台看着眼前这篇单刀如题,干净利落的文章又将那份头名的试卷找出,无论如何看,都猜想不透这位头名到底为何能入了邹进才的眼。

☆、第八十二章归京闲叙离别话

“邹大人,下官觉这一份似是更胜一筹。”

余有台在翰林院时身份地位一向很特殊,不止因着他是恩科的状元,也因着他身后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背景。

邹进才对这位同僚的感觉一向有些复杂,羡慕有之、不屑有之、理解也有之。

就因着这份情感稍稍有些复杂,他同余有台一直保持几分距离。

试卷递到眼前,邹进才不能不给面子,只得低头细细读了一遍。

“这份倒是也不错,可以列作第二。”

第二,这就是他给出的回应。

余有台只淡然的看着他,那双眼似是能直接穿透皮rou读懂他内心的想法,邹进才微微有些局促,猛地站起身走出了聚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