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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整理好衣物,又将头发梳理整齐,蹲下身给这孩子穿上鞋袜,朝外道:“传膳。”殿外传来一声喏,十多位宫人低垂眉眼,谁也不敢往殿内瞧上一眼。顾琛握住这孩子白嫩的脚丫子,心里又是爱,又是恨,暗道,这和养个祖宗有什么区别,堂堂帝王给人更衣喂饭,还讨不着半点好。可抬起眸,阿锦朝他笑了笑,什么怨言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甜蜜。======从宫里回来,府前亮着几盏灯笼,爹娘兄长皆候在府外等他。叶重锦一下马车,安氏就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阿锦,最近京里不太平,下回可不许这么晚了。”虽说入了春,入夜还是冷的。叶重锦用自己的手暖住安氏的手,笑道:“母亲放心,从宫里出来,一路有侍卫护送。”安氏原想说,陆家公子那等身份,还不是叫人掳了去,但思及儿子与陆子延一向交好,心里一定是担心的,便把这话咽下去了。她道:“话虽如此,娘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叶重锦只好保证,下回再不敢在外逗留,安氏这才肯放过他,说让人钝了补身子的汤药,要趁热吃才好,牵着他进了屋里。叶重锦一听“汤药”二字,眼里便有些畏惧,用眼神跟哥哥求救。叶重晖收到弟弟的信号,眸中泄出一丝轻笑,只朝他做了个口型——乖乖喝完。老爷子在屋里逗双生子,见着叶重锦,重重哼了一声。“……”叶重锦走到老爷子跟前,乖巧地唤道:“爷爷。”老爷子一见到他,心已经软了,只是刻意板着脸,道:“还唤我爷爷作甚,眼看月末就要进宫,最后的时日,不留在家里陪伴亲人,却见天往宫里去,你心里哪还有我们的位置,全被宫里那位占去了。”叶重锦连忙认错,老爷子是打定主意给他颜色看看,愣是不给回应。眼见汤药送上来了,叶重锦眸光一闪,遂蹙起眉,以拳抵唇,难受地咳起来。老爷子最怕他身子不好,见此情状,真假已经顾不上,忙让人把汤药呈上来,亲自喂孙儿喝。叶重锦就着他的手,忍着苦味喝了两口。安氏在一旁道:“小时候,阿锦每回不肯喝药,祖父一喂,他便肯乖乖喝了。”这话正戳在老爷子心上,他眼里露出了和蔼之色,早忘了先前还在闹脾气的事。======福宁院。因着那日老爷子闹了一通,叶重锦好几日没敢出门,时常去老爷子院子里转一转,老爷子是开怀了,宫里那位,却又要忍受相思之苦。叶重锦坐在凉亭里,四处竹叶飘洒,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己与自己对弈。一名青衫男子缓缓踏进竹林里,唤道:“主子,沈公子带到。”叶重锦只轻轻颔首。沈明上前躬身道:“二公子。”叶重锦看向他,道:“沈公子请坐,伤势可有好转。”沈明依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谨慎道:“沈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用惯了右臂,如今用左臂却是有些不习惯,假以时日,总可以适应的。”叶重锦不言语,只是轻轻落下一子。沈明看了眼精妙的棋局,而后垂下眸,掩去眸中的诧异。“宋弈,看茶。”青衫男子应了一声,取下火炉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亲自奉到沈明手边。沈明忙接过杯盏,道了一声谢。竹林中只有树叶的沙沙声,青衫男子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一人与自己对弈,还有一人垂首饮茶。过了不知多久,一旁的小径上路过一行家仆,小心抬着一个刷着红漆的木箱,往院子里走。沈明见到那箱子,瞳孔骤缩。叶重锦也瞥了一眼,淡道:“那不是外祖父留下的古董,抬进我院子作甚。”宋弈答道:“主子不日便要进宫,夫人让人抬进主子私库里,算作嫁妆。”“……”叶重锦被嫁妆两个字刺到,皱了下眉。抬手将一桌的棋局打乱,道:“无趣,沈公子,今日这茶就品到这里,本公子先不奉陪了。”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宋弈忙低头跟上。沈明起身,弯腰目送他二人离去。出了那片竹林,叶重锦抬手将衣袖山沾的一片落叶拾起,道:“如何,他可有易容的痕迹。”宋弈道:“瞧不出。”叶重锦奇道:“连你都瞧不出来,难道他的易容术在你之上?”宋弈道:“主子,奴才的易容术虽精妙,眼力却未必及得上,就像他未必瞧得出奴才的易容一样。”叶重锦颔首。兄长派去调查沈明的人久久没有回信,如果不是路途实在遥远,被耽搁了的话,那就是已经被人杀害了。究竟是自己多虑了,还是这人当真是隐藏的高手。======安府。陈子昭收到密函,眼里透出一丝深思。书童问道:“少主,既然已经找到那样东西,今夜就行动吗?”陈子昭摇了摇头,将密函放在烛火上,那一页书信很快燃为灰烬。“叶家次子叶重锦,大邱第一任君后,他的院子比皇宫还难闯,何况此人jian诈至极,或许其中有诈。”“若是让那样东西进了宫,少主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了。”陈子昭沉思片刻,道:“自然不能让它进宫里,叶府又闯不得,唯一的机会就是大婚之日,从入宫的仪驾上抢。”“可是帝王大婚,必然全城戒严,下手更是不易……”“你忘了,如今镇远侯正四处寻人,倘若发生了一些什么,城中百姓起乱,你们趁乱抢走一箱聘礼还不容易。”书童恍然道:“少主英明。”陈子昭挑着灯芯,道:“让寒烟帮你们一把,他毕竟在叶府内。”“属下明白。”陆子延趴在墙壁上,只隐约听了个大概,似乎是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