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问雪上仙：也曾教过她一招半式

    自二十年前的一战后，魔物还是首次伤害仙门之人。

    这意味着短暂的和平即将被打破。

    踏枝作为仙门之首，自然要先一步负起责任。年浮玉立刻发信，邀请其他四位仙门共同商议。

    踏枝、揽月、断海、逐日和捕风，它们由五位上仙建立，而这几位上仙正是仙境武力值的天花板。年浮玉只是一个刚刚步入羽化中期、还未真正登仙的代掌门，几位上仙自然不买账。约定当天，竟只有断海的问雪上仙柳云前来。

    柳云生得一张极为淡漠的俊脸，银白色的长发由法器银环高束，眸光相比发色更为浅淡，好似枯井中的一汪冷泉，嘴唇削薄泛着藕色，仿佛凡尘琐事都与他无关。同是仙人，嵇慈的银发披散下来，气质要更为柔和，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他的眼眸中甚至能够感受到包容一切的亲和。

    年浮玉同柳云已经不是第一次打照面。多年前，在嵇慈的引荐下，年浮玉曾在柳云那里习得了一招半式，算起来，柳云也算她的半个师傅。

    年浮玉迎上去，恭敬施礼：「问雪上仙，远道而来辛苦了。」

    松仙冷淡瞥了她一眼：「柳云。」

    这便是让她换个称呼的意思。

    「柳前辈，这边请。」

    踏过山门前往议事殿的路上能看到正在修行的弟子。小弟子们没见过其他仙人，只觉得柳云气度不凡，同年浮玉打了招呼之后目光就一直落在他银白色的长发上。

    不喜被人明目张胆观察的柳云果不其然皱起眉头，扬起衣袖的同时雾霭弥漫，悄然隐藏自己的面容。

    「柳前辈莫怪，他们好奇了些，没有恶意。」

    「嗯。」

    「这是踏枝的内门弟子，加上我共七人。」

    年浮玉走向已经等候多时的师弟师妹们，正想同柳云一一介绍，却被他抬手打断。

    「免了。」冷漠的眸光快速从众人面前划过，柳云点点头，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嵇慈走后，修为竟不退反进，表现尚可。」

    最小的盛辛一向没大没小，仙人面前也敢应声插嘴：「当然咯，这可都是大师姐的功劳～」

    但柳云并未发怒，反而点点头，跨过门槛步入殿中。待他坐在主位的高座上，其他人才陆续落座在下方。

    年浮玉坐在左首，开了话头：「柳前辈，我门弟子遭受魔物杀害之事，想必您已知晓。」

    柳云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淡淡「嗯」了一声，又听年浮玉继续道：「本想听听各位前辈的看法，但浮玉目前还不够资格。」

    她自然清楚其他仙人为何不来。不过是看她年纪尚浅，修为也不到火候。

    「与吾赏议便可，吾的意思就是其他人的意思。」

    嵇慈和柳云的实力一直不相上下。嵇慈仙逝后，柳云便是这仙境的最强者，而仙境一向以强者为尊，这也是当初踏枝屹立仙门首位的原因。如今的踏枝在年浮玉的努力下已有恢复荣光的趋势，却远不及嵇慈生前强盛，这首席的确有些名不副实了。

    年浮玉点点头，也不再客套：「我这有些机密情报同柳前辈讲，魔族的确正在计划进攻仙门之事。」

    「消息可靠？」

    柳云微微蹙眉，放下茶盏时茶具磕碰到木桌，发出清脆一声响动。

    「可靠。」

    沉吟片刻，柳云挥动宽大的衣袖：「你们先下去。」

    众人纷纷看向年浮玉。

    柳云扯了下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怎么，吾还能把她吃了？」

    见柳云将要发怒，年浮玉拧眉催促：「去忙吧。」

    几人这才起身离开。松仙和盛辛走在最后，跨出殿外时一同回头，颇有些不安的样子。

    殿内的二人已经攀谈起来。

    「你灵脉间那缕魔气还在。」

    灵脉是修仙者灵力的源泉，也是修仙者身体中最为关键的部分，远比心脏和大脑还要重要。

    二十年前的仙魔一战，年浮玉虽未受重伤，却被个狡猾的魔物偷袭。那魔物以魂飞魄散为代价，硬是将一缕魔气送进她身体。

    年浮玉无奈点头：「揽月上仙多年前就帮我瞧看过。若想取出，灵脉必然有损。」

    她不想放弃修炼多年的根基，于是便请求揽月上仙为她压制。

    「这些年身体可有异常？」

    年浮玉暗中蜷缩起手指：「我似乎碰不得酒。」

    「酒？」

    「对。幼时我曾偷喝过些，那时还无事。前几日我饮酒后察觉身体燥热难忍，却唯有交合可解。」

    「……」

    柳云的沉默让年浮玉难得有些尴尬，似乎这种事同前辈讲并不合适。

    「我仔细排查过原因，那缕魔气的可能性最……」

    「是谁？」

    「嗯？」年浮玉不解，歪头时清冷的一张玉白小脸偏生多了几分娇俏：「前辈指什么？」

    柳云扯扯衣袖，垂眸理去布料上不存在的褶痕：「同你敦伦那人。」

    「……这应该无需告知前辈吧。」

    「呵。的确没有必要。」

    说完，柳云站起身，彻底冷下脸来。

    「魔族之事吾已知晓，待吾知会他们一声。」

    「柳前辈。」

    年浮玉拦下柳云离去的脚步：「请代浮玉告知另外三名前辈。若他日战火纷飞，踏枝仍会像当年一样冲在最前。祛除妖魔是师尊的遗愿，也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握紧拳头，浑身因怒意而微微颤抖。

    「但年浮玉决不允许同门不明不白的死去。」

    当年的踏枝有多少弟子在混乱中死于同盟的当胸一剑……年浮玉可是清清楚楚。她的师弟师妹们日以继夜地修炼精进，是为了除魔斩妖、还这世间安稳祥和，却不是为了成为利欲熏心者的牺牲品。

    她的师尊从不在意名利地位，更不用说所谓的五大仙门之首、仙境第一人这种浮名。然而就是这样淡泊温和的师尊，仍旧惹了旁人嫉恨。

    仙魔之战中，踏枝弟子不光要拼尽全力躲去魔兽的利爪，也要小心同盟的冷枪暗箭。直到嵇慈与魔尊同归于尽，才终于结束这场明面上的仙魔之争、暗地里的仙门内乱。

    柳云的断海是唯一没有参与内乱的仙门。或许念在嵇慈是他的挚友也是可敬的对手，当日他搭弓挽箭，万箭齐发时形成一道坚固结界，救下仅存的百名踏枝弟子。年浮玉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吾会转达。」

    *

    离开议事殿，年浮玉想要寻几位师弟师妹做进一步的打算。

    路过一丛盛放的山茶时，数粒石子破空而来。年浮玉旋身抽剑抵挡，却不曾想这石子的目的不是伤害她，而是为趁机击中她的xue道、短暂封锁灵脉。

    细碎的小石头落点刁钻，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师门之内，仍不可放下戒心。

    年浮玉如此警告自己，随后浑身一软，重重摔在花丛中。芬芳馥郁撞了满面，她被扑鼻香气熏得红了眼。

    一条绸带从半空悠悠飘落，遮住她微红的眼睛。

    *

    仍旧是熟悉的境界划分：练气、筑基、结晶、金丹、具灵、元婴、化神、悟道、羽化、登仙。

    以上每个大境界还分前中后期三个小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