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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天的雨小,落地不久地面就干了,唯有不平整的地方积起浅浅的水坑,有黄门拿着扫帚正打扫,把映了天穹的水幕打碎,亮亮地晒于灰色的砖面上。刘协忽然生出想出宫走走的念头。这个时辰,到外城城墙上恰好可以看看曹丕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云卷余晖”景致。陆逊很想反驳,城墙再高,哪里有宫室高?看刘协的样子也许还有其他打算,只好下去准备。不多时,刘协换了一身藏蓝色的深衣,脱了金冠扎了同色的巾帕,做百姓打扮登上一辆马车出宫去。前冠大街的“永元楼”里,一堆纨绔饱学之士正在饮酒作乐,喧哗声吵得半条街的行人侧目。曹植抬着一只漆花碗灌酒,喝得一滴不剩后,把碗丢到案上冷笑:“谁再敢说我小!立即做一赋把我比下去!!!”曹丕在旁扶额,刚刚就是他劝曹植说年纪小,少喝点,免得回去被老爹揍,结果……曹四公然对上曹二,周围的王粲、陈琳、阮瑀、孔学、应扬等连忙大声起哄,坐在角落的司马懿不冷不热地来一句:“子桓,子建不小了,你已经拘不住他了。”曹植指着司马懿对曹丕道:“二哥!听听!连仲达都知道我不小了!”司马懿又道:“看,子建都比那只酒坛高了!”屋角放着一个很大的酒坛子,店家装饰用的,曹植站着的时候还真的跟它差不多高。司马懿话一落口,众人哄笑,曹丕绷不住也咧嘴笑起来,曹植气得脸越发红起来,正要弄几句恶毒的讥刺司马懿,不料楼下跑上来一个伙计,凑到曹丕耳边耳语,曹丕立即便站了起来。“各位慢饮,我有事要先行一步,德琏,晚点帮我送子建回府去。”应扬笑道:“行。”曹植垮脸道:“谁要送了?”曹丕道:“不要送,让你再抱着人家的牛问‘远游欲何之’?”又是一阵大笑,曹丕向司马懿拱了拱手,下楼去。曹植想追,司马懿比他快,喊着:“子桓慢走。”跟在他二哥身后,他恨恨看着,被人拍了肩才把眼睛里的愤恨收起来。司马懿低声道:“皇上召你?”曹cao跟曹丕断了来往,能叫得动曹丕的就只有当今皇帝。曹丕点头:“仲达不坐了吗?”司马懿道:“我跟他们没话说,本来邀你去我家赏花,你偏要叫上他们。”曹丕很无辜地说:“是你自己说叫上曹植无妨,他们几个都是曹植喊来的,我还道司马府上真的坏了门槛,原来是你不愿让他们去。”司马懿道:“在外面总要收敛些,去了家里谁知道喝到几更天?”曹丕一边出了店门,一边道:“来这喝你还不用作陪,就你有心,行了,我走了。”下人牵来马,曹丕上马离开。司马懿看了一阵,有些疑惑:这方向可不是长乐宫的方向。站了片刻,司马懿叫下人牵来马,也往同一方向去。刘协爬到西门城楼上,值守的将军吓了一大跳,忙跪着迎了,听刘协说只是突然兴起想来这里看夕阳,忙传令加强守卫,很乖觉地站在楼梯旁,没敢跟着来搅扰兴致。只一个陆逊亦步亦趋走在刘协身后,陪着刘协说些闲话。清风拂面,满身倦意一扫而空,刘协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外头的风比宫里舒服,一吹就能叫人神清气爽。”陆逊道:“那是,饭总是别人锅里的香。”“咳咳!”刘协赏个白眼过去:“照伯言的说法,朕该觉得汉土之外的风更舒服才对。”什么话,跟曹cao似的,老婆是别人的好。陆逊温温地说:“皇上不是已经给子桓定了出兵方向么?不为了别人锅里的,是为什么?”陆逊居然会回嘴?刘协暗想:果然跟甘兴霸那个土匪来往多了不好!话没说出口,就在内心腹诽一下,陆逊又知道了:“皇上,干什么老把臣跟甘宁往一块想?”刘协斗不过嘴,抬头看天,指着天上道:“看!”木灰机,就一只不知什么鸟,没见识的刘协失口道:“大雁!”陆逊望天:“那是麻雀,皇上。”刘协道:“咦?朕看着它挺大的!”陆逊道:“臣看着它挺小的。”一君一臣打赌样地注目下,这只大雁?麻雀?飞到城楼上,钻屋檐下去了。陆逊道:“皇上,不是所有的都有刘侍郎那般知机,懂眼色。”刘协面瘫,总不能叫人去把那只麻雀掏窝摸来降罪,罪名是“不会看眼色”~~正文第一百四十九章城墙下一群小孩子哇啦啦笑着跑过,后头还有几个大人半跑半走地追。刘协还没问,陆逊道:“评书要开始了。”刘协:“嗯?”“跟皇上有关的有三个故事,一说‘三掌伏甘宁’,二说‘飞龙现襄阳’,三说‘杯酒释前嫌’,还有些其他的,说的都是曾经发生的那些事,评的都是当世英雄。”刘协又来劲了:“还说朕把你跟兴霸往一块想,你都把兴霸当英雄了!偏要嘴硬!”陆逊不回嘴了,道:“子桓也不能免,有评书说到他。”陆绩整理文字那速度,简直跟计算机一样,掌握了评书的遣词用句后,几天就出一个故事,然后扔给专门找来“培训”过的说书先生,散布往江南江北,行走在城中乡间,拉近庙堂上君臣和百姓的距离之外,还丰富了老百姓贫乏的娱乐生活。刘协一听有曹丕的段子,立即亢奋了:“走!陪朕去听听!”陆逊问:“不是来看夕阳的?这会霞光初现,不看了?太阳一点一点磨磨蹭蹭地往远处山峦间沉下去,城外纵横的阡陌间,百姓扛着农具牵着牲畜归往飘出炊烟的屋舍密集处。刘协轻轻道出一句:“等汉土所有州郡呈现这般面貌时再看吧。”陆逊默了。本想劝阻刘协,虽然有宫卫换了褐衣一直跟在城墙下护卫,可混入百姓中,龙鱼混杂终究不妥,但有了这一句,陆逊不忍心阻拦。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