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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不羁翻个白眼,懒得和莫名失心疯了的仙友纠缠,直接唤来巨剑,生拉硬拽把谭云山弄了上去。雨越下越大,先是倒豆,很快便成了倾盆。冯不羁既要御剑,又要用胳膊捞住不配合的谭云山,以免他跌落下去,真是苦不堪言。雨水将二人从头到脚打得湿透,幸亏他俩都没什么头发,于是看起来不算太狼狈。该是傍晚,但黑云已让天彻底暗下来,整个九天仙界又山峦起伏层林茂密,于是显得愈发幽暗无光。冯不羁千辛万苦才把人带回庚辰宫门前,剑一落地,如释重负地舒口气:“庚辰上仙,到家了。”剑上的友人没动。冯不羁无语,先前死活不上来,现在又催也不下去,这是爱上雨中御剑的洒脱恣意了?没好气地转过身去,准备好好教育一下莫名反常的友人,却见他卷起袖口,正对着自己的小臂发呆。冯不羁还以为有什么玄妙,赶忙也凑过去看,结果就是一截胳膊,充其量比他的白点,再未见任何不寻常。可对方显然不这么看,再端详未果后,竟抬手在小臂上一个劲儿地擦,好像那是一块灵石,擦一擦就能出法咒似的。“喂,”冯不羁都替那胳膊疼,“再蹭就破皮了。”那人却没理他,动作愈发粗鲁起来,像非要破皮见rou似的,嘴里还不住地念叨:“不对,应该有的,怎么没了呢……”冯不羁再看不下去,一把握住他胳膊,阻止他继续自残:“你到底找什么呢!”谭云山身形一僵,竟被这问题问住了。找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不对,都不对,一切都乱掉了!谭云山霍地蹲下,用力抱头,仿佛要炸开般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不能!黑压压的大雨中,忽然透进来一束光,晶莹剔透,七色琉璃。那光来自极远处,谭云山循光望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一团明媚,斑斓而又模糊,像是被打上一层光的混沌。要去那里。这念头起的突然,却猛烈而坚定。谭云山“腾”地起身,拼了命地朝那抹光的方向跑,将身后“你又发什么疯”的呼喊,远远抛开,转瞬,再听不见。天愈发黑了,雨丝仿佛成了一根根囚笼之栏,阻碍着谭云山追逐的脚步。可那光却愈发亮了,他跑得喉咙腥甜,跑得几乎喘不过气,不断冲破雨幕,向那唯一的希望冲去!近了。更近了。他几乎已经感觉到了那光的暖意……腰间忽然传来巨大力道,他人在往前,那力道却拖着他往后,骤然一瞬的相持几乎将他的腰勒断!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重重后退摔坐到地上,整个人疼得像要散架!他不敢停留,一股脑爬起来又要冲,可就像有人在后面扯着他一样,根本不容他再前进半步!彩光开始变浅,变淡。谭云山要疯了,他拼劲全力挣扎着往前,可那力道死不松手,奋力相抗中,他终于摸到了腰后已崩成直线的绳索!为何会有一根绳索他已经无暇多想,但显然那绳索的长度不够他继续往前,于是菜刀出鞘,反身就是一砍!手被震得发麻,绳索却安然无恙!谭云山一连又砍了好几刀,仍是如此!彩光变得更淡了,原本的七彩斑斓只剩下浅浅水色和金色,而就在他抬头望的时候,那金色也消失了。谭云山一把扔掉菜刀,开始解身上的绳结,他不明白自己身上为什么左一条右一条绑着两根绳子,但扯的他的是淡金色那条,他分得清楚!绳结系得很紧,他用力抠了好几下,终于将绳结抠松的时候,指甲已翻开好几片,疼至钻心,他全然无觉。最后一抹水色的光也只剩下一丝。谭云山终于解开了淡金色绳索,如离弦的箭般飞驰而出,一头扎进那水色光晕。刹那,天光大亮。谭云山一时还不能适应,抬手遮了许久的眼睛,方才慢慢放下。蓝天白云,清风和日,草木青翠,鸟语花香,远处有山峦,近处有溪水,一派春意盎然。谭云山奇怪地摸摸脸,再摸摸身上,都是干燥而清洁的。先前那场暴雨就像一个梦,梦醒了,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可梦中的自己在哪里?现在的自己又在哪里?谭云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虽不记得,却并不慌,这一方桃花源似的美境让人心神安逸。前方树下似有人。谭云山好奇地走过去,离近了才看清是一青衣女子,端坐于石桌旁,桌上是一盘棋,茶却只有一盏,显然自弈自乐。“姑娘,”谭云山轻轻开口,“冒昧问一句,这是哪里?”青衣女子抬起头,眉目温婉,笑靥浅淡:“我也不知。”谭云山有些失望,但转瞬又释然,仿佛这也不是什么必须弄明白的要事。“你从何处来?”似被勾起好奇,青衣女子也问他。谭云山想了一下,很快摇头:“想不起来了。”“腰间为何绑着紫金绳?”“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也忘了……”青衣女子莞尔。谭云山以为对方会笑话他一问三不知,不料对方却道:“来这里的都一样,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知经过什么事……”“不过忘便忘了,也未见得不好,”青衣女子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个茶盏,不疾不徐倒上茶,诚意邀请,“要下棋吗?”谭云山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可做,欣然应允。这是一盘下了一半的残棋,轮到白子落,可放眼战局,怎么看都是无力回天的困境。谭云山便是白子。无奈摇摇头,他苦笑道:“自己同自己对弈,理应势均力敌,怎让白子到了这般田地。”青衣女子被他的苦恼模样逗乐了,道:“这是我故意摆的残局。”谭云山愣愣地眨